保加利亞軍隊的戰壕裡,士兵們正啃著發硬的黑麵包,蒸汽從凍裂的水壺口冒出來。指揮官迪米特爾·迪米特洛夫把望遠鏡架在凍土上,鏡筒裡能看見羅馬尼亞人的營地——他們的帳篷歪歪扭扭,哨兵裹著毛毯來回踱步,連步槍都斜挎在肩上。
“告訴第三營,淩晨四點衝鋒。”迪米特洛夫對著傳令兵哈氣,白霧在他絡腮胡上凝成霜,“羅馬尼亞人的騎兵都在右翼,我們從中間突破,用機槍壓製他們的炮兵。”他掏出懷表,表蓋內側貼著索菲亞的家人照片,“打完這仗,讓黃金集團的貸款再拖拖,先給弟兄們換雙新靴子。”
傳令兵剛跑出去,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迪米特洛夫以為是自己的騎兵隊,直到看見馬背上飄揚的塞爾維亞三色旗,才猛地抓起步槍:“不對勁!是塞爾維亞人!”
戰壕裡的保加利亞士兵慌忙架起機槍,卻發現彈藥箱裡隻剩半箱子彈——按計劃,塞爾維亞的補給車隊本該昨天送到。迪米特洛夫踹開最近的箱子,裡麵全是生鏽的俄國步槍,槍栓根本拉不開:“這些破爛是怎麼回事?我們要的聯合帝國機槍呢?”
塞爾維亞騎兵已經衝到百米外,領頭的軍官舉著馬刀高喊:“保加利亞人,放下武器!斯科普裡是我們的了!”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迪米特洛夫看見自己的機槍手剛架起槍,就被一顆子彈打穿了胸膛。
“給索菲亞發電報!塞爾維亞人背刺我們!”迪米特洛夫趴在戰壕裡,手指摳進凍土,“讓格奧爾基耶夫首相派援兵,至少要帶五千發機槍子彈!”
通訊兵搖著頭扯斷電報線:“電話線早就被切斷了,剛才還看見塞爾維亞的工兵在挖電纜溝——他們早有預謀!”
羅馬尼亞人的營地突然響起炮聲,炮彈卻落在保加利亞人的戰壕裡。迪米特洛夫才反應過來:“他們串通好了!羅馬尼亞人吸引我們的主力,塞爾維亞人抄後路!”他抓起一支步槍塞進新兵手裡,“瞄準馬腿打,把他們的騎兵放近了再開槍!”
新兵哆嗦著扣動扳機,子彈卻卡殼了。他哭喪著臉把槍扔在地上:“這破槍還不如燒火棍!上個月發的子彈裡一半是啞彈,現在連塞爾維亞人的老式步槍都比我們的強!”
迪米特洛夫眼睜睜看著塞爾維亞人突破左翼防線,士兵們扔下武器往後跑。一個老兵拽著他的胳膊:“指揮官,撤吧!我們的子彈打光了,羅馬尼亞人也從正麵衝過來了!”
撤退的路上,迪米特洛夫撞見了負責後勤的軍官。那人正把一車罐頭往馬背上搬,罐頭標簽上印著“南洋聯邦出品”——這是本該分發給前線的補給。
“你要乾什麼?”迪米特洛夫揪住他的衣領,罐頭滾落一地,“弟兄們在前線用牙齒咬開子彈殼,你卻在這兒偷糧食?”
軍官掙紮著掏出一張紙:“是帕希奇首相的命令!這些罐頭要送到斯科普裡,換南方黨的步槍!林建斌副黨首說,一車罐頭能換五十支新槍!”
迪米特洛夫一拳砸在他臉上:“塞爾維亞人的承諾你也信?他們連欠聯合帝國的木材貨款都沒還清!”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爆炸聲,回頭看見自己的彈藥庫被炸毀,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索菲亞的首相府裡,格奧爾基耶夫正對著巴爾乾地圖咆哮。桌上的咖啡潑了一地,把標注塞爾維亞的藍色墨水暈成一片。“尼古拉·帕希奇這個混蛋!”他把拳頭砸在地圖上的尼什城,“我們在克爾克凱萊斯流的血還沒乾,他就敢背後捅刀子!”
國王斐迪南一世的手指在顫抖,權杖頂端的寶石磕在桌角:“斯塔姆博洛夫呢?讓他立刻去俄國大使館!告訴薩宗諾夫,隻要沙皇肯出兵,我們把多瑙河的航運權讓給他們二十年!”
外交大臣斯塔姆博洛夫臉色慘白地闖進來,公文包上的鎖扣都撞斷了:“陛下,俄國大使說沙皇陛下‘不便乾涉’,還說我們‘貪心不足’。北方黨的韓建國大使倒派人來了,說可以幫我們調停,但要我們承認東西伯利亞總督轄區對勒拿河沿岸的采礦權。”
“采礦權?”格奧爾基耶夫抓起桌上的台燈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到地圖上,“他們是趁火打劫!去年我們用銅礦抵賬的步槍還沒運到,現在又來要采礦權?”
斯塔姆博洛夫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電報,是黃金集團發來的:“大衛·陳·斯坦利說,可以再借我們一百萬華夏元,但要把黑海艦隊的造船廠抵押給他們,利息按日息千分之八算。”
“八厘?”斐迪南一世差點把權杖掉在地上,“這是高利貸!還不上他們就要收我們的造船廠了!”
“不然怎麼辦?”格奧爾基耶夫扯開領結,脖子上暴起青筋,“迪米特洛夫的部隊快被圍殲了,他們連子彈都沒有!剛才前線來電,說塞爾維亞人用的是南方黨新造的步槍,連刺刀都是鍍鉻的,我們的士兵用的還是二十年前的俄國貨!”
這時,門被猛地推開,陸軍大臣尼古拉·伊萬諾夫渾身是雪地衝進來,軍靴上還沾著泥:“首相閣下,羅馬尼亞人突破了我們的右翼,塞爾維亞人已經占領了佩特裡奇!他們的軍官說,隻要我們交出馬其頓,就放我們的傷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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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奧爾基耶夫盯著牆上的掛鐘,時針正指向正午:“讓駐守索菲亞的兩個師立刻出發,帶上所有能打的武器,哪怕是老式的滑膛槍也行。”他轉向斯塔姆博洛夫,“去告訴韓建國大使,我們同意他們的條件,但要他們立刻把東西伯利亞的彈藥庫打開,用最快的船運到瓦爾納港。”
斯塔姆博洛夫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了塞爾維亞駐保加利亞公使。那人穿著嶄新的皮大衣,手裡拿著一份照會:“帕希奇首相說,隻要你們撤出科索沃,他們可以停火。林建斌副黨首已經派商船把五千支步槍運到貝爾格萊德了,你們贏不了的。”
格奧爾基耶夫一把搶過照會撕成碎片:“告訴帕希奇,我們就算用牙齒咬,也要把塞爾維亞人趕出保加利亞!”他突然想起什麼,“讓海外黨的亞曆山大·格倫維爾來見我,我們用薩洛尼卡的海關權換他們的機槍,越快越好!”
貝爾格萊德的首相府裡,尼古拉·帕希奇正對著電話咆哮。南方黨駐塞爾維亞領事林建斌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夾雜著摩電機的雜音:“五千支步槍已經在多瑙河上了,但你們得先把斯科普裡的銅礦樣本送過來,魔都的煉鋼廠要檢驗純度。”
“樣本明天就送!”帕希奇把另一隻手按在地圖上,馬其頓地區已經被他用紅筆圈起來,“但你們得再借我們兩千發炮彈,羅馬尼亞人說他們快撐不住了,保加利亞的援軍正往南趕。”
林建斌的笑聲從聽筒裡炸出來:“帕希奇首相,你忘了我們的協議?炮彈要用工廠抵押的。你們貝爾格萊德的紡織廠不是想擴建嗎?我們可以幫你們建,但產權要歸南方黨五十年。”
帕希奇咬著牙答應:“可以,但你們的船要走多瑙河上遊,避開保加利亞的炮兵。昨天他們的巡邏艇擊沉了我們三艘補給船,全是南洋黨的貨船,陳德康副黨首已經發來抗議了。”
掛了電話,帕希奇對身邊的軍官說道:“讓第一師加快進攻,務必在三天內拿下斯科普裡。告訴士兵們,城裡的倉庫裡有聯合帝國的罐頭,隨便他們拿。”
軍官猶豫著說道:“可是首相,我們的士兵已經開始搶老百姓的東西了,希臘人說要派艦隊封鎖我們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