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的首相府辦公室裡,壁爐裡的火焰舔著鬆木柴,劈啪聲蓋過了窗外的寒風。伊萬·格奧爾基耶夫把俄國大使的照會揉成一團,扔進火裡。紙團蜷成焦黑的蝴蝶,灰燼飄落在攤開的巴爾乾地圖上,正好蓋住塞爾維亞的位置。
“沙皇還想要我們的銅礦?”格奧爾基耶夫對著外交大臣迪米特爾·斯塔姆博洛夫冷笑,“他忘了我們求和時,薩宗諾夫是怎麼拒絕出兵的?現在倒好,剛停火就來催債,還說要用勒拿河的木材抵賬——聯合帝國東西伯利亞總督轄區的木材比他們的好,價格還便宜三成。”
斯塔姆博洛夫把一份電報推過來,紙角印著德國外交部的鷹徽:“馮·基德倫韋希特爾大臣說,德皇願意提供五百萬馬克的貸款,不用抵押,隻要我們允許德國軍官來訓練軍隊。”他壓低聲音,“奧匈的貝希托爾德大臣也發來了函,說可以幫我們重建普羅夫迪夫的兵工廠,用波黑的鐵礦換我們的農產品。”
“他們倒是比俄國人實在。”格奧爾基耶夫拿起德國的貸款協議,鋼筆在“軍事合作”條款下畫了道線,“讓德國軍官來可以,但不能乾涉我們的指揮。上次從俄國請來的顧問,連我們的機槍型號都認不全,還整天指手畫腳要按他們的操典訓練。”
這時,門被推開,陸軍大臣尼古拉·伊萬諾夫抱著一堆步槍走進來。槍身上的烤藍還泛著光,槍托刻著德國克虜伯公司的標記。“這是德國送來的樣品,”他把槍放在桌上,“比南方黨給塞爾維亞的那批強,槍管能連續打三百發。他們說隻要簽了協議,先給我們五千支,剩下的分三年付清。”
格奧爾基耶夫拿起步槍,突然發現槍栓上有細微的劃痕:“是舊貨翻新的?”
“但比我們手裡的強多了。”伊萬諾夫拉開槍栓,裡麵的零件鋥亮,“總比用那些連子彈都配不齊的俄國貨強。昨天倉庫盤點,還有三千支步槍是1890年的英國造,槍膛都快鏽穿了。”
斯塔姆博洛夫突然想起什麼:“俄國大使說,如果我們跟德國走近,他們就收回之前提供的所有援助,包括去年運到瓦爾納港的那批炮彈。”
“讓他收!”格奧爾基耶夫把步槍往桌上一拍,“那些炮彈有一半是啞彈,上個月試射,十發裡隻有三發能炸。韓建國大使說了,東西伯利亞總督轄區的兵工廠能造兼容俄國火炮的炮彈,用我們的銅礦抵賬,價格比俄國本土的還便宜。”
當天下午,德國駐保加利亞公使漢斯·馮·塞克特就來了。他穿著筆挺的普魯士軍服,皮靴擦得能照見人影,身後跟著兩個拎著皮箱的軍官。“首相閣下,”馮·塞克特打開皮箱,裡麵是一疊圖紙,“這是克虜伯公司最新的機槍設計圖,隻要你們同意德國商會在索菲亞設辦事處,這些圖紙就是你們的了。”
格奧爾基耶夫看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德文標注,眉頭皺了起來:“我們沒人看得懂德文。”
“我們可以派教官來教。”馮·塞克特笑得意味深長,“還可以幫你們建翻譯學校,專門培養軍械人才——當然,教材要用德文的。”
伊萬諾夫突然插話:“我們需要的是能立刻用的武器,不是圖紙。塞爾維亞人現在用的是南方黨提供的連發步槍,我們的士兵還在用單發槍,這仗怎麼打?”
“武器下個月就能運到。”馮·塞克特從皮箱裡掏出另一份清單,“五千支步槍,兩百挺機槍,還有五十門迫擊炮。德皇說了,保加利亞是巴爾乾的屏障,不能讓‘聯合帝國的勢力’擴張得太快。”他特意加重了“聯合帝國”四個字。
格奧爾基耶夫知道他指的是南洋黨在薩洛尼卡的倉庫和南方黨在貝爾格萊德的紡織廠。“我們可以簽協議,”他突然盯著馮·塞克特的眼睛,“但不能針對任何第三國,我們跟聯合帝國還有棉花貿易——南洋黨每年從我們這兒買的棉花,夠換二十萬發子彈。”
馮·塞克特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當然,純粹的軍事合作。”
晚上的宮廷宴會上,斐迪南一世看著德國送來的銀質餐具,突然放下刀叉。“格奧爾基耶夫,”他的聲音很輕,“你確定要跟德國走這麼近?沙皇要是生氣了,多瑙河的航運就麻煩了——我們的糧食大部分要從那裡運出去。”
“陛下,俄國在西伯利亞自顧不暇。”格奧爾基耶夫遞過一份報告,是韓建國大使提供的,“聯合帝國在勒拿河上架了鐵橋,東西伯利亞的鐵路都修到貝加爾湖了,俄國的哥薩克連過冬的糧食都湊不齊,哪有精力管巴爾乾?”他指著窗外,“老百姓現在連麵包都吃不上,德國能給我們糧食,俄國隻能給我們空頭支票。”
國王看著盤子裡的烤鵝,突然沒了胃口。“奧匈那邊怎麼說?”他想起1908年波斯尼亞危機時,奧匈帝國差點跟俄國開戰。
“貝希托爾德大臣說,隻要我們承認波斯尼亞歸奧匈,他們就降低關稅,我們的農產品能賣到維也納去。”斯塔姆博洛夫趕緊接話,“還能幫我們修從索菲亞到薩拉熱窩的鐵路,用礦石抵工程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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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迪南一世拿起酒杯,裡麵的紅酒映出他疲憊的臉:“簽字吧。但告訴德國人,彆想把我們當成他們的殖民地——保加利亞的士兵可以學他們的操典,但絕不會替他們打仗。”
第二天,保加利亞就和德國簽署了軍事合作協議。消息傳到聖彼得堡,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氣得摔了茶杯,命令韓建國大使向格奧爾基耶夫遞交抗議照會。
“告訴格奧爾基耶夫,他會後悔的。”沙皇對著電報咆哮,“保加利亞是俄國的勢力範圍,德國人居心不良!”
韓建國大使把照會遞給格奧爾基耶夫時,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首相閣下,沙皇陛下很不高興。不過我們北方黨認為,這是貴國的內政——東西伯利亞總督轄區的銅礦招標,我們還是歡迎保加利亞公司參加的。”
格奧爾基耶夫接過照會,連看都沒看就放在一邊:“告訴沙皇,等我們有了足夠的武器,自然會還清欠俄國的債。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能讓老百姓活下去的東西。”他指著窗外正在卸貨的德國商船,“他們運來了麵粉和罐頭,不是像俄國人那樣隻送來生鏽的步槍。”
德國教官很快就到了索菲亞。他們穿著筆挺的軍服,每天在練兵場上傳授普魯士的隊列操典,口令聲震得附近的窗戶嗡嗡作響。保加利亞士兵們穿著打補丁的軍服,踩著磨破的靴子,卻學得格外認真——因為德國教官說,表現好的能領到額外的麵包。
伊萬諾夫看著正在訓練的士兵,突然對格奧爾基耶夫說:“德國人的操典太死板了,衝鋒時要求排成密集隊形,這在機槍麵前就是活靶子。”
“先學基礎,再改戰術。”格奧爾基耶夫望著遠處的巴爾乾山脈,“至少他們能教會我們的士兵怎麼保養武器,怎麼瞄準射擊——這些是俄國人從來沒教過的。”他從口袋裡掏出南洋黨送來的電報,“陳德康副黨首說,隻要我們不跟德國簽針對聯合帝國的協議,他們願意繼續收購我們的棉花,還用橡膠換我們的銅礦。”
“兩邊不得罪?”伊萬諾夫笑了。
“小國的生存之道。”格奧爾基耶夫把電報折好,“德國人的武器,聯合帝國的糧食和橡膠,誰都不能少。等我們自己的兵工廠建起來了,才能真正說了算。”
這時,一個士兵跑過來,手裡舉著剛領到的步槍。槍身上的“德國製造”字樣閃閃發光,卻在槍托底部發現了一行小字:“1905年產”。
“是舊貨。”士兵的聲音帶著失望。
格奧爾基耶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比昨天的強。總有一天,我們會造出自己的新槍,上麵刻著‘保加利亞製造’。”他望著練兵場上整齊的隊列,德國教官的口令聲和士兵的腳步聲混在一起,像一首不熟練卻堅定的歌。
遠處的多瑙河上,聯合帝國的商船正緩緩駛過,船上裝著南洋聯邦的橡膠和印度帝國的棉花。格奧爾基耶夫知道,保加利亞的路還很長,但至少現在,他們不再是隻能借彆人武器的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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