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頸是銜珠的鳳首,肩膀是舒展的羽翼,身後的衣擺是如長柳飄動的鳳尾,婚服繡紋所用的金線,還混著些許閃著白光的銀線。
泛黃的燭火下,上官庭微微轉身,頭上的鳳冠鑲紅嵌玉,鳳凰嘴間往下重重墜著穿有碧玉紅珠的金鏈流蘇,行動間,那幾條恍似燃起的烈焰的鳳凰長尾,隨著流蘇一起晃晃悠悠,好不靈動。
抬步,衣裙上的簇簇牡丹,叫上官庭仿佛行於春日花叢中,裙上那幾隻在花間翩翩起舞的蝴蝶,它們輕嗅著甜美的花兒,就像是聞見兩位新人間的濃情蜜意。
杏黃眼睛睜得老大,直勾勾地盯著麵前這位貌美天仙的‘新娘’,杏香則抱手,眉頭稍稍皺起,像是覺得哪裡不對。
被人一直盯著,上官庭不禁紅了臉。
他側開臉,露出早已紅透的耳朵,小心且試探地問道:“如何?”
杏黃連連點頭:“君子如畫,恍若驚鴻,美極了!”
“少了。”杏香走上前,“少了點東西。”
圍著上官庭轉了一圈又一圈,杏香忽然將眼睛一抬,恍然大悟道:“是那個!”
“那個東西!少了那個東西!”
杏香神情激動,杏黃卻滿臉疑惑。
她不解地問:“那個……什麼東西?”
杏香拍拍杏黃,扭頭對上官庭說:“我去去就回。”
當看見杏香帶回來的那個東西,上官庭的臉又紅了幾分。
他有些慌張地看看杏香,再看看拿著紅蓋頭的杏黃:“不……不必了……要蓋……”
杏香抬手,示意上官庭噤聲,並出言強行堵回了他的不情願:“六皇子殿下,婚嫁可是大事,不能馬虎。”
杏香一本正經地說:“你本就身受重傷,加上常年風吹日曬,你自己去鏡子前瞧瞧,仔細看看你這張臉。”
“哎呦,又白又糙。”杏香一邊誇大其詞,一邊趁機遞上脂粉盒,“而且,就算這會兒蓋了蓋頭,待洞房花燭時,你這蓋頭也是要被太子殿下親手揭下的。”
“到那個時候,以六皇子殿下你如今的臉色,免不了要讓太子殿下擔心。”
聞言,上官庭猶猶豫豫地接過脂粉盒。
看了好半天,上官庭狠了狠心,閉上眼睛,仰起頭,臉上頂著一副為愛甘願赴死的英烈模樣,他肅聲說道:“來吧!”
見狀,杏香笑了出聲,有安慰但不多地為上官庭輕言寬解道:“你與太子殿下的麵容,都是這世間頂頂好看的模樣,六皇子殿下抹上這些,定是隻會更加好看,絕對差不了。”
上官庭半睜開一隻眼睛,小聲懇求道:“有勞,下手輕點。”
在杏香忙著為上官庭塗塗畫畫的時候,杏黃看著手癢,便也偷偷拿起小刷子,趁著杏香不注意,悄悄在上官庭的臉頰上畫了兩筆。
畫完上官庭,杏黃又用小刷子刷了刷自己的臉頰:“好香啊,這盒脂粉的香味,與我前兩日新得的那盒脂粉有些相似。”
好一番折騰後,杏香給上官庭塗上紅紅的口脂,上官庭原本的薄唇,被杏香的妙手勾勒得十分飽滿。
杏黃站在杏香的身後,頗為滿意地點頭、鼓掌。
而上官庭脊背發涼,隱隱感覺不妙。
等睜開眼,上官庭看清銅鏡裡的自己,他愣住了。
緩了好一會兒,上官庭斟酌著開口:“會不會有點……有點太紅了?”
杏香搖頭:“不會呀,我覺得很漂亮。”
隨即,她又問身旁拿著一麵小銅鏡正臭美的杏黃:“你覺得呢?”
杏黃‘嘿嘿’一笑,摸摸臉蛋:“好嬌豔啊。”
杏香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抬手用力拍了一下杏黃的後腦勺:“嬌豔你個大頭鬼啊。”
敲門聲響起,一下接一下,很是急促。
門外,小吳大喊道:“好了沒?杏香、杏黃,你們兩個可彆想著一直躲在房間裡偷懶,快出來乾活!”
杏黃收起小銅鏡,忙應:“馬上來!”
紅蓋頭放下前,杏香交代道:“六皇子殿下,待會兒,會有人領著殿下去尋太子殿下,在此之前,委屈殿下先在房中等候。”
喜慶的正紅,沾滿了上官庭的眼睛。
失去了視線,上官庭的耳朵變得十分敏感。
他聽見房門被人推開,杏香喊著:“六皇子殿下,千萬彆亂跑,我們就先走啦。”
等候多時的小吳,不高興地站在她們後麵,嘴裡嘟嘟囔囔地說:“做事慢慢吞吞的,手腳都給我麻利點,小心我扣你們的俸祿。”
杏黃有樣學樣,捏著腔調:“小心我扣你們的俸祿~”
“你們!”小吳轉身就走,“我真的生氣了!”
杏香小跑跟上:“錯了錯了,我們的小吳大人彆生氣。”
杏黃跳上小吳的背,抱住他脖子:“錯啦,貌美如花的小吳樓主。”
小吳雖然生氣,但依舊穩穩背住了後背上的杏黃:“都說了,不許說四個字!”
“知道了,貌美如花的小吳樓主~”
“還說!小心……小心我把你丟下樓!”小吳毫無氣勢地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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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黃捏捏他的耳朵:“原來,小吳樓主還知道害羞啊——”
小吳背著杏黃一邊跑,一邊喊:“啊啊啊——不理你們了!”
兩名少女與三名少年,以及一名抱著肥雞的小女童,他們幾人嬉笑著推開望仙樓已經掛上謝客木牌的大門。
一進門,見識尚淺的小槐花就被眼前的繁榮看迷了眼。
她扯了扯右右的衣袖,問道:“姐姐,這些都是金子做的嗎?”
右右摸摸小槐花的頭,回答道:“那當然。”
停在一盆蘭花前,小槐花又問:“姐姐,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那盆蘭花不大,差不多是小槐花的兩個巴掌長,一個巴掌寬。
“給。”右右拔出盆裡的蘭花,將它遞給小槐花,“把它裝進你的小袋子。”
小槐花接過蘭花,感歎道:“哇,這花也是金子做的!”
左左察覺到身邊跟著的兩位妹妹,貌似落後了。
於是回頭一看,隻見兩人又在順手牽羊。
左左仰頭看了看樓上,隨即無奈道:“右右,你又在教壞小槐花。”
右右用身體擋住小槐花,理直氣壯道:“在自家地盤取自家的東西,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