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受爭議的伍德羅·威爾遜總統陷入半身不遂狀態,醫生稱幾無恢複希望......】
“活該。”
剛從法蘭西流感中康複不久,又負了傷一直住在軍醫院裡的波希米亞下士阿道夫·希兒,看著占據頭版大標題的威爾遜的消息,不禁嗤笑出聲。
對這個妄圖玷汙日耳曼民族偉大勝利的騙子來說,這正是最合適不過的結局。
“威爾遜那家夥癱了的話,是不是得由副總統馬歇爾接替?”
“多半吧。不過他應該會乖乖撐到明年大選下台。說到底,就是那些迪克西佬dixie)不行啊。”
正當希兒因正義得以伸張而微笑時,在旁邊病房中散步的幾名美國傷兵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他們眉飛色舞的樣子,顯然也對威爾遜的垮台感到極為高興。
“那也難怪。”
作為通訊兵四處穿梭於協約國部隊之間的希兒,對美軍在西線的戰鬥狀況再了解不過。
雖然不少德軍私下裡將美軍當作來自新大陸的土包子,連列隊都站不齊的廢物,但在希兒看來,他們至少不是懦夫,而是為了自己的信念拚儘全力的戰士。
因此,希兒完全能夠理解美軍士兵對威爾遜的憤怒與怨恨。雖然他對威爾遜抱有強烈反感,但對美國和美國人卻無什惡感。
“更何況,美軍剛登上戰場時之所以傷亡慘重,就是因為威爾遜強行壓迫指揮官迅速將士兵投入前線......”
希兒看著這些因為糟糕領導人而受苦的美軍士兵,滿是憐憫地搖了搖頭。
他真心希望他們以後能像德意誌帝國那樣,選出一個真正稱職的領袖。
“說起來,快要出院了,接下來我該做什麼呢。”
這也是最近讓希兒日漸陷入沉思的最大原因。
再過一個月,他不僅要從醫院出院,還將從服役多年、頗有感情的軍隊中退役。
而如今,阻礙和平談判的威爾遜已然倒下,柏林和會想必也很快會畫下句號。
戰爭以德意誌民族的勝利告終,這固然令人欣慰,但希兒也不得不開始思考今後的生活方向。
“起初我原本是打算回美術學院的......”
可與當初得知錄取消息時的狂喜不同,如今的他卻對這個選擇提不起什麼興趣了。
要是讓曾千方百計幫他進美院的漢斯聽見這話,怕是得當場破口大罵。
但在經曆了戰爭之後,希兒對“藝術”的執念已經逐漸冷卻。
不,確切地說,是轉向了彆的方向。
他,一個曾經的街頭畫家,卻因為在戰地上給士兵們畫那些奇怪的動物角色,被稱作“老師”,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被認可”。
哪怕他隻是個下士,可同僚、甚至一些士官和軍官都對他十分尊敬。
而那份尊重,是希兒從前無論怎麼努力畫畫都從未擁有過的。
哪怕是在他夢寐以求、辛苦考入的美術學院,也未曾感受到如此的認可與關注。
對渴望他人目光與認同的希兒來說,這種感覺無疑是無法忘卻、甚至想再度體驗的東西。
可這種畫風,真的能成功嗎?
這是希兒無論如何也無法回避的疑問。
雖說自己如今已獲得鐵十字勳章,能領到戰爭補助金,暫時不愁吃穿,但他真正渴望的,從來都不是苟且偷生,而是成功與眾人的注視。
若是他真有那種不被認可也能堅持藝術信仰的誌氣,當初也不會在街頭畫明信片度日,寧願餓死也不願低頭了。
“唉......算了,之後再想吧。”
一向缺乏耐性的希兒抓了抓頭,從床上起身。
很快就是護士們給傷兵們放電影的時間了。
那可是這無聊醫院生活中少有的娛樂,他自然不會錯過。
“喂,阿道夫。”
“電影還沒開始吧?”
“還沒呢。我給你占好位子了,快來坐。”
聽到戰友的呼喚,希兒點點頭坐了下來。
唰啦啦──
很快,來自協約國的傷兵不分國籍地擠在昏暗的放映室裡,伴隨著投影機特有的聲音,銀幕上浮現出電影標題。
《恐龍格蒂gertiethedinosaur)?》
這標題他從未聽說過。
大概是部美國電影?也許是有人裝成恐龍的搞笑劇?
希兒很快失去了興趣,托著下巴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看來這家醫院也是隨便拿了部便宜的電影糊弄人。
而電影的開頭也確實平凡無奇。
人們開著汽車來到博物館;主角模樣的人拿著一堆紙張前往晚宴會場。
哪怕知道這是一部無聲且短篇的電影,希兒也看得一頭霧水——到底是在演什麼?
甚至,標題中堂而皇之寫著的“恐龍”,目前為止隻露出了骨頭......
“還不如放部喜劇片算了。”
與其看這破玩意,不如到外麵吹吹風。
無趣至極的希兒嘀咕了一句,正準備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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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
“?!”
屏幕上的主角開始繪製恐龍角色與背景,而那些圖像,居然活了!
就像真的生命一樣開始活動!
恐龍吞下石塊、啃食樹枝。
它歡快地跺腳起舞,甚至掉下眼淚。
它被水中的大象噴水擊中,跌倒在地。
最後,它喝了水、載著人點頭致意後,緩緩離去。
影片在這一幕中結束。
可即使電影已然結束,希兒卻仿佛被重錘砸中大腦般,久久未能從座位上起身。
不,是根本起不來了。
哪怕那隻是不到八分鐘的電影的一小段,給予他的衝擊卻無比巨大。
“就是這個......!”
阿道夫·希兒命運,開始朝著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偏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