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我的手,一路逃,從江南逃到塞北,躲了整整一年。”東方玉川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們在溪邊烤魚,在山頂看星星,她說這是她這輩子最安穩的日子。可安穩是在太短,撞上那批逃逸的魔族群時,我們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魔氣蝕骨,他半條命都快沒了,沈璿卻瞞著他,用禁術將他體內的魔毒,硬生生渡到了自己身上。
“後來遇上一個散修,說能救她,卻要她修‘蝕心術’,撐過去,便還有壽元,卻會成半魔之身。撐不過,當場暴斃。”
他的指腹,輕輕按在沈璿頸間的黑脈上,“他讓我選,我選不出來,是你母親自己顫著聲抓著我說‘東方玉川,我想活’。”
修習蝕心術的那夜,她懷了沈玉暄,兩人卻不知曉。
“她抱著我說,‘等你成了修真界最厲害的修士,我就回來找你’。”說到這裡,東方玉川閉了閉眼,“我用了一年,從內門弟子坐到宗主預選人,可等她出現時,懷裡抱著剛滿周歲的你。”
“我說要娶她,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她哭了,說自己是半魔之身,配不上昆侖宗主。”他笑了,眼底卻濕了,“我告訴她,隻要我東方玉川認她是妻子,這天下,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可沈璿知道,蝕心術早已掏空了她的壽元,她活不過那年冬天。
“我們去了江南的雁回山,蓋了間竹屋。我按人間的規矩,備了紅綢,拜了天地,給她梳了發。”他俯身,額頭抵著沈璿的額頭,聲音輕得像歎息,“那三個月,她是我的妻子,不是邪修,不是沈首領,隻是沈璿。”
“她走的那天,躺在我懷裡,說‘東方玉川,彆讓孩子知道他娘是個邪修’。”他的指尖,沾了沈璿臉頰的涼意,“我親手把她埋在雁回山的桃樹下,可第二年桃花開時,那座墳,空了。”
沈玉暄站在原地,渾身血液都像凍住了。
師尊過去待他的種種,那些零碎的線索,此刻全串了起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今晚,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真正再遇,是你五歲那年。”東方玉川的聲音突然發澀,掌心靈力都跟著顫了顫,“南疆一座村落,被入魔發狂的修士屠了滿門。”
“我帶著弟子趕去時,你母親握著染血的劍,站在屍山中央,眼裡全是魔氣,連我都認不出了。”
沈玉暄猛地抬頭,他終於記起,小時候聽師兄們說過,那年師尊親赴南疆,卻帶回一身洗不掉的血腥,回來後閉關了整整三個月。
“按門規,屠村的魔頭當誅,我身為昆侖宗主,更該親手斬了她,給天下修士一個交代。”東方玉川望著沈璿毫無波瀾的眼,語氣裡全是自嘲,“可我握劍的手,怎麼都抬不起來。她忘了我,忘了雁回山的竹屋,忘了你,可她還是沈璿。她是我發誓要護一輩子的人。”
他終究是動了私心。
廢了她的筋脈,吸走大半魔氣,把她藏進昆侖後山的隱秘山洞裡,想一點點替她化去魔性,哪怕她永遠醒不過來,也好過魂飛魄散。
“可我錯了,錯得離譜。”他喉間滾出一聲低歎,“她醒後趁我閉關,硬生生衝破禁製逃了。那一次,她殺了三個看守的昆侖弟子,還引著域外魔修,毀了山下兩座城鎮。”
站在遍地狼藉裡,看著弟子們殘缺的屍身,東方玉川才第一次問自己:是不是從她“死而複生”的那天起,他的不舍,就成了養虎為患?
“我甚至有過一瞬的念頭,若她真的死在雁回山的那個冬天,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死?”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決絕,“那天我在昆侖大殿前立了誓:下次再遇,我必親手殺她。不是為了宗主身份,是陪她一起贖罪,同生共死,再無牽掛。”
沈玉暄僵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
難怪師尊總盯著他練劍的背影出神,難怪他的劍法總被師尊說“像極了故人”,原來從始至終,師尊看著的,都是母親的影子。
“對外說你是故人之子,不是瞞你,是怕你頂著‘魔修之子’的名頭,在修真界寸步難行。”
東方玉川終於回頭,望著沈玉暄發白的臉,聲音放柔,“今日她來,我早察覺了氣息,那一刀,我不是躲不開,是想試試,她體內的魔,到底有沒有吞了她最後的神智。”
話音剛落,被他扣在懷中的沈璿突然猛地掙紮,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頸間黑脈暴漲,竟硬生生掙開了他的桎梏,抬手就往他心口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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