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把它揪出來,然後碾碎
夜風呼嘯,卷起拍賣會場內濃鬱的血腥氣,吹不散那股足以讓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死寂。
秦風麵無表情地邁出大門,他身後,是滿地狼藉與一眾瑟瑟發抖的所謂名流。
勞斯萊斯幻影好比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早已在路邊等候。
青鸞快步上前,為他拉開車門。
“主上,去哪裡?”
“人民醫院。”
秦風吐出四個字,坐進了後排。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卻讓車內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許半夏,宋玉婷,上官婉兒和陳可兒也緊跟著上了車。寬敞的車廂內,氣氛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
尤其是許半夏,她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惶恐與不安。
人民醫院,她的辦公室。
那個惡魔般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好比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紮在她的心上。
“秦風……”她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辦公室……能有什麼秘密?”
秦風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側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街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映照著城市的萬家燈火,卻比最深的寒潭還要冰冷。
“彆怕。”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管他藏了什麼,我都會把它揪出來,然後碾碎。”
他說的是“碾碎”,而不是“解決”。
宋玉婷坐在另一側,她看著秦風那張冷硬的側臉,心臟一陣陣地抽痛。她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握住了秦風那隻放在膝蓋上,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骨節泛白的手。
她的手很暖,很軟。
秦風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終究沒有抽回。
他可以對全世界冷酷,卻唯獨無法推開這些真心為他擔憂的女人。
“主上。”前排的青鸞通過後視鏡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但還是立刻彙報工作,“會場那邊已經通知了上官鴻,他會處理好一切,保證不會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葉家那邊……”
“不必理會。”秦風打斷了她。
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還不值得他花費心思。
他現在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那個即將揭曉的,來自他“好師父”的惡毒“禮物”上。
車輛一路疾馳很快便抵達了雲海市人民醫院。
深夜的醫院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顯得格外安靜,隻有幾盞應急燈在走廊裡投下慘白的光,將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平添了幾分詭異。
幾人下了車徑直走向住院部大樓。
秦風走在最前麵,他的腳步不快卻每一步都好比踩在眾人的心跳上。
許半夏緊緊跟在他身後手心全是冷汗。
她對自己的辦公室再熟悉不過那裡除了醫學典籍和病例報告,再沒有彆的東西。她想不通那個神秘人究竟能在那裡布下什麼局。
電梯門打開急診科的樓層到了。
走廊裡空無一人寂靜得隻能聽到幾人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許半夏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摸出鑰匙,對準了自己辦公室的門鎖。
“哢噠。”
一聲輕響門開了。
她推開門按下了牆上的開關。
明亮的燈光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一切都和她下班時一模一樣,整潔乾淨,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書架上擺滿了厚重的醫學專著辦公桌上文件堆放得井井有條,牆上掛著各種醫學解剖圖和錦旗。
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理性和科學的氣息,與那個神秘人所營造的詭異氛圍格格不入。
“什麼都沒有……”許半夏喃喃自語,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似乎落下了一半。
或許那個人隻是在虛張聲勢故意擾亂秦風的心神?
然而秦風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邁步走進辦公室,那雙開啟了混沌之瞳的眸子,好比最高精度的掃描儀,寸寸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牆壁地板、天花板家具擺設。
任何一絲能量的異常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宋玉婷和上官婉兒她們也緊張地跟了進來大氣都不敢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秦風的視線最終定格在了許半夏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
更準確地說是定格在了辦公桌上擺放的一個相框上。
相框是銀色的,款式很普通。
裡麵是一張全家福。
照片上,年輕時的許半夏笑靨如花,親密地挽著一對氣質儒雅的中年夫婦。
男的是她的父親,曾經也是這家醫院的頂梁柱,德高望重的外科專家,許衛國。
女的是她的母親,一名溫婉的大學教授。
這張照片,在這裡已經擺了許多年。
“秦風,怎麼了?”許半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秦風沒有說話,他隻是緩步走到辦公桌前,伸出手,將那個相框拿了起來。
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相框冰涼的金屬邊緣,混沌之瞳的力量催動到了極致。
就是這裡!
一股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被特殊手法屏蔽起來的能量波動,正從相框的夾層中散發出來。
這種手法,他無比熟悉。
正是出自他那位“好師父”的手筆!
哢!
秦風的手指隻是輕輕一用力,相框的背板便被他應聲拆開。
照片滑落出來。
而在照片的後麵,一層薄薄的夾層裡,竟然藏著一張被折疊起來的,早已泛黃的紙!
那不是普通的紙,而是一種用特殊藥水浸泡過的密寫紙。在普通光線下,它就是一張白紙,但隻要用特定的藥水或者能量激發,上麵的內容就會顯現出來。
許半夏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從未想過,自己每天都能看見的相框裡,竟然隱藏著這樣的東西!
秦風伸出兩根手指,將那張泛黃的紙片夾了出來。
他指尖一縷微不可見的真氣注入其中。
下一秒。
那張原本空無一字的白紙上,一行行蠅頭小字,好比活過來一般,迅速地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份名單!
一份用鮮血和死亡書寫的名單!
【q組織雲海分部成員名單】
【負責人:林遠道林家家主)】
【副負責人:許衛國雲海人民醫院主任醫師)】
【核心成員:李振華李家家主),王道明王家家主)……】
當“許衛國”三個字映入眼簾的瞬間,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在瞬間凝固!
許半夏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她好比被一道九天玄雷當頭劈中,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不……這不可能!”
她失聲尖叫,瘋了一般衝上前去,一把從秦風手中奪過了那張紙!
她死死地盯著上麵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她的父親!
那個在她心中溫文爾雅,救死扶傷,堪稱完美的父親!
他怎麼可能是屠戮了秦風全家的那個神秘組織“q”的副負責人!
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那個神秘人偽造出來,用來離間她和秦風的!
“這是偽造的!秦風!你相信我!我父親他絕不可能是那種人!”許半夏的眼淚瞬間決堤,她抓著秦風的手臂,聲音裡充滿了絕望的哀求。
秦風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瀕臨崩潰的臉,心中那股足以焚天的殺意,竟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刺痛所取代。
他何嘗不希望這是假的。
可是,那上麵獨有的能量印記,那一個個早已被他親手埋葬的名字,都在告訴他。
這是真的。
那個將他從地獄中拯救出來,悉心教導他十年,被他視作再生父母的師父,從一開始,就在他的世界裡埋下了一顆又一顆的炸彈。
而許半夏,這個與他有著婚約,讓他一度感受到溫暖與羈絆的女人,就是其中最大,也是最惡毒的一顆。
多麼可笑。
多麼諷刺!
他複仇的目標,竟然是他未婚妻的父親!
他深愛之人的家族,竟然與自己的血海深仇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嗬嗬……”
秦風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而沙啞的笑聲。
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自嘲,以及那幾乎要衝破天際的瘋狂恨意!
“好一個師父!”
“好一個彌天大局!”
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那雙赤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仿似要穿透這棟建築看到那個藏在幕後,正欣賞著他痛苦模樣的老東西!
就在辦公室的氣氛壓抑到極致許半夏的世界觀徹底崩塌的時刻。
叮鈴鈴!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是秦風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一個未知號碼。
秦風緩緩低下頭他看著屏幕上那串跳動的數字,眼中再無半分波瀾隻剩下一片死寂的虛無。
他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那個經過處理的,陰冷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意,再次響起。
“我的好徒兒,這份揭示真相的禮物,你還滿意嗎?”
“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原來是仇人的女兒,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秦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他握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幾乎要將那台特製的手機捏成粉末。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雖然我看不見。”那個聲音仿佛能洞穿人心,“我知道你現在很想殺了我。但殺了我,可就沒人告訴你,你母親的下落了。”
轟!
這句話,好比一顆核彈,在秦風的識海中轟然引爆!
他那雙死寂的眸子,瞬間被無儘的震驚與不敢置信所填滿!
母親!
他以為早已葬身在那場大火中的母親!
她還活著?!
“你……說什麼?”
秦風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沙啞得不成樣子。
“嗬嗬,看來你也不是真的能心如止水嘛。”那個聲音愈發得意,“沒錯,你的母親,沈青竹,她沒有死。當年那場大火,她被人救走了。”
“她在哪裡!”秦風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那股狂暴的殺氣,讓整個辦公室的玻璃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嗡”聲!
“想知道?可以。”
“但你需要用東西來換。”
那個聲音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要你手中的那兩塊通天圖殘片,以及……許半夏的命。”
“用你仇人之女的命,來換你親生母親的消息。這筆買賣,很公平,不是嗎?”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三天後,帶著東西來城郊的落鳳坡。記住,隻能你一個人來。”
“否則,你將永遠也見不到你的母親。”
“哦,對了,再附送你一個消息。當年救走你母親的人,和你一樣,也是一名醫者。而且,她的醫術,或許比你還要高明。”
“而那個唯一知道這位醫者下落的人……嗬嗬,或許,她就在你身邊呢。”
電話,被猛地掛斷。
嘟嘟的忙音,在死寂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秦風僵在原地,整個人仿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母親還活著。
這個消息帶給他的衝擊,遠比發現許半夏父親是仇人還要巨大百倍千倍!
那是他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是最痛苦的一根弦!
而那個老東西,卻用最殘忍的方式,將這根弦狠狠地撥動,將他推入了一個忠孝不能兩全,情義無法兼顧的絕望深淵!
用許半夏的命,去換母親的消息?
他做不到!
可放棄母親的消息,他也同樣做不到!
而最後那句話,更像是一根最惡毒的毒刺,紮進了他的心裡。
知道母親下落的人,就在他身邊?
秦風那雙赤紅的,充滿了痛苦與掙紮的眸子,緩緩地,緩緩地抬了起來。
他的視線,越過了身前那個早已哭得癱軟在地,滿臉絕望的許半夏。
他看向了站在不遠處,同樣被這驚天秘聞震得俏臉煞白,不知所措的宋玉婷。
又看向了那個永遠忠誠,永遠將他視作神明的青鸞。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躲在角落,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卻依舊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的,陳可兒的身上。
她們之中,到底是誰?
是誰隱藏著這天大的秘密?
是誰,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
這一刻,信任的堤壩,徹底崩塌。
無儘的猜忌與懷疑,好比最洶湧的魔潮,瞬間吞噬了秦風最後一絲理智!
死寂。
足以將骨髓都凍結的死寂。
秦風的視線,好比最鋒利的手術刀,緩緩地,一寸寸地從麵前每一個女人的臉上刮過。
那目光裡沒有了溫度,沒有了情感,隻有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懷疑與冰冷的審視。
第一個,是癱軟在地,早已淚流滿麵,精神世界徹底崩塌的許半夏。
她接觸到秦風的目光,那雙美麗的眸子裡充滿了哀求,痛苦,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恐懼。她怕,怕這個男人會相信那個惡魔的話,會真的將她當成仇人。
第二個,是俏臉煞白,卻依舊死死咬著嘴唇,倔強地與他對視的宋玉婷。
她的眼神裡有心痛,有憤怒更多的卻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她仿似在用眼神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麼她都站在他這邊。
第261章有一個人
第三個是單膝跪地頭顱低垂的青鸞。
她感受到了主上那股毀天滅地的殺意與懷疑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顫,卻依舊保持著絕對的服從姿態仿似隻要秦風一聲令下她便會毫不猶豫地自絕當場。
第四個,是躲在宋玉婷身後嚇得渾身發抖的上官婉兒。
她根本無法理解這短短幾個小時內發生的驚天變故隻是本能地感覺到,眼前的秦風已經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無比危險的存在。
最後是那個縮在角落裡,抱著膝蓋小臉蒼白如紙的陳可兒。
她被秦風那冰冷到極致的目光掃過,嚇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與無助的恐懼。
她們之中,有一個人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是誰?
這個念頭好比一條最毒的蛇,瘋狂地啃噬著秦風的心臟。
“嗬。”
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從秦風的喉嚨裡溢出。
他緩緩收回了視線不再看任何人。
他走到那張沾染著血跡的名單前,伸出手將它拿了起來。
然後當著許半夏的麵,他的指尖燃起一縷微弱的火焰那張寫滿了罪惡與真相的紙片瞬間化為了飛灰,從他指尖飄散。
“從今天起。”
秦風的聲音響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比萬載玄冰還要寒冷。
“你我之間的婚約作廢。”
“你父親的債我自會去討。與你無關。”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許半夏一眼轉身便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每一個字都好比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許半夏的心上將她最後一絲希望都砸得粉碎。
無關?
怎麼可能無關!那是她的父親!
“不!秦風!”
許半夏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追上去雙腿卻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又重重地摔回了地上。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決絕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仿似從此以後他們便是兩個世界的人。
宋玉婷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但她更清楚,此刻的秦風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糾纏。
她快步跟了上去。
青鸞,上官婉兒和陳可兒也立刻跟上。
辦公室裡隻剩下許半夏那撕心裂肺,充滿了無儘絕望的哭聲在空曠的房間裡久久回蕩。
走出醫院大樓冰冷的夜風迎麵吹來,卻吹不散秦風心中的那股滔天戾氣。
“主上。”青鸞跟在他身後低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找個地方。”秦風的腳步沒有停頓,“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
“是。”
青鸞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用一連串聽不懂的密語下達了指令。
半小時後。
勞斯萊斯停在了雲海市郊區一棟戒備森嚴的莊園外。
這裡是臥龍錢莊在雲海市最隱秘的一處安全屋,即便是用導彈轟炸也未必能傷其分毫。
秦風獨自一人走進了莊園的主建築,將所有人包括宋玉婷在內都關在了門外。
他需要絕對的安靜,來思考這場突如其來的足以顛覆他整個世界的棋局。
巨大的客廳裡隻開了一盞昏暗的落地燈。
秦風坐在沙發上將那兩塊冰冷的通天圖殘片放在了麵前的茶幾上。
師父或者說那個老東西。
他的目的很明確。
用他母親的下落換取這兩塊殘片和許半夏的命。
這是一個陽謀。
一個他明知道是陷阱卻又不得不往下跳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