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身體前傾,燭光映亮了他眼中赤裸裸的殺意,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明天午時,香滿樓最忙的時候,把這包東西,”
他從袖中摸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好的小包,輕輕放在桌上:
“放進你們後廚那鍋最大的、給大堂食客準備的‘一品老鴨煲’裡。”
“記住,是最大那鍋,要確保很多人吃到!”
王阿旺看著那小小的油紙包,仿佛看到了毒蛇猛獸,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驚恐地後退一步:
“這…這是什麼?不會是毒藥吧?”
“陸老板,這…這是要人命啊!”
“哼!”陸行舟冷哼一聲,眼中戾氣暴漲:
“就是要人命!”
“不要幾條人命,怎麼扳倒方華清?怎麼整垮香滿樓?!”
他抓起桌上剩下的金元寶,一股腦塞進王阿旺懷裡,力量大得幾乎將他撞倒:
“拿著!想想你未過門的婆娘,想想你的下半輩子,不會真想打光棍吧?”
“要麼,拿著金子,從此翻身!要麼…”陸行舟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森可怖:
“哼,我要做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你要是不答應,你以為我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嗎?”
威逼利誘,如同兩座大山,瞬間壓垮了王阿旺本就脆弱的神經。
他拿著那塊金子,感覺就像一塊燙手山芋,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最終,在陸行舟那吃人般的目光逼視下,他顫抖著伸出手,如同抓起一塊燒紅的烙鐵,將那小小的油紙包死死攥在了手心,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他不敢再看陸行舟,低著頭,如同行屍走肉般被帶了出去。
攬月軒內,陸行舟看著王阿旺消失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個扭曲而快意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香滿樓食客倒斃、華清鋃鐺入獄的慘狀。
王阿旺揣著那包冰涼的毒藥和懷裡沉甸甸的金元寶,如同揣著兩座燒紅的火爐,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回香滿樓後巷。
冷汗浸透了他粗布的短褂,夜風一吹,刺骨的涼。
他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後廚那扇透著暖光和人聲的門。
趁著夜色掩護,他像一抹幽魂,溜進堆滿雜物和泔水桶的逼仄角落,蜷縮起來,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
“乾了…就這一次…拿了錢…就遠走高飛…”
他牙齒打著顫,一遍遍催眠自己。
眼前晃動著金元寶的光澤和未過門婆娘模糊的笑臉,隨即又被陸行舟那雙淬毒的眼睛和“不乾就死”的低吼撕碎。
然而,陸行舟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千機的監視之下。
所以王阿旺剛回到香滿樓,那毒藥就被千機調了包。
機會在第二天午時最忙碌的時刻到來。
巨大的“一品老鴨煲”湯鍋在灶台上咕嘟翻滾,濃鬱的香氣彌漫整個後廚。
負責看火的李師傅被臨時叫去前堂處理急事,鍋邊恰好無人。
王阿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血液衝得耳膜嗡嗡作響。
他佯裝去搬柴火,哆哆嗦嗦地蹭到湯鍋旁,背對著所有人,手指顫抖得幾乎捏不住那個小小的油紙包。
他飛快地撕開一角,看也不敢看,將裡麵的白色粉末一股腦兒倒進了沸騰的鴨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