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的金屬輪圈壓過嵌在草皮裡的石板路,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這座建在北坡懸崖上的花園,每年維護費抵得上一家中等企業的利潤——整麵山坡被削成階梯狀,每級平台都暗藏排水係統,地基裡澆了三米厚的混凝土來防止滑坡。
風從海麵刮來時,那些本該長在溫暖盆地的蝴蝶蘭隻是晃了晃,它們腳下的土壤裡埋著自動調溫管線。
推輪椅的護工突然壓低了把手——前方有段陡轉的斜坡,當初施工隊在這打了十二根地樁才固定住這條弧線步道。
最貴的奢侈,就是讓違反自然規律的事看起來理所當然。
輪椅緩慢滑入花園深處,草皮在輪下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遠處,一個穿著白色囚服的男人正站在一幅畫前。
電子鐐銬在他的手腕和腳踝上閃著暗紅色的微光,每隔十秒發出一次輕微的蜂鳴——這聲音被花園的噴泉流水掩蓋得幾乎聽不見。
他微微歪著頭,像是在欣賞畫作,又像隻是借著這個姿勢發呆。
那幅畫被嵌在一麵特製的防彈玻璃後,畫框邊緣刻著幾行幾乎不可見的小字,記錄著它上一次被拍賣的價格。
囚服男人伸手想碰,卻在距離畫布幾厘米處停住了——電子鐐銬的感應器發出警告的嗡鳴,他的活動半徑到此為止。
他收回手,電子鐐銬的紅光隨之暗了下去,像是某種無聲的妥協。
輪椅上的男人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有趣——這花園裡花又何嘗不像他一樣被禁錮於此?
這裡的地勢本來就不適合建立花園,可還是被諾瓦用金錢硬造出來,財富滋生出來的傲慢,讓他們相信自己掌握著征服一切的力量權柄。
來到於白身邊,衛斯:“聽說你找我有事?”
於白點點頭:“我在蒙德裡安的殺意空間裡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還是老樣子,我要談判。”
衛斯完全不感到意外,淡然道:“喔?這次又想要什麼?”
"北區47號地塊,"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隨口一提,"我聽說環評報告有些問題?"
這是於白之前在監獄裡聽新聞時,留意的一則消息。
輪椅上的男人微微一愣,像是完全沒察覺到於白提這個乾嘛。
花園裡的自動噴淋係統突然啟動,細密的水霧在他們之間織出一道短暫的屏障。
於白繼續說道:"那塊地底下埋著舊時代的輸油管道,開發成本會比預估的高三成。與其爛在手裡,不如讓我來處理。"
水霧散去後。
"那麼,"衛斯微笑著問,"你準備用它來做什麼?"
於白沒有立即回答。
"那塊地的用處有很多,"考慮了一下,他最終說,"但我現在不想談這個。"
衛斯若有所思點點頭,"47號地塊再不好,也是一片地皮。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盯著它?"
陽光從棕櫚葉間隙落下來,於白眯起眼,像是預料到衛斯會在這裡拉扯:"可我在殺意空間裡看到的東西,價值遠不止一塊地。"
他沒再多說。
但衛斯清楚——於白從不虛張聲勢。
他既然敢用這個交換,就意味著那些消息能動搖某些根基。
衛斯權衡了一下。
"地可以給你。"他忽然說,但很快又追加了條件,"但我需要你去審兩個人。"
“誰?”
“謝裡夫療養院最後兩名出逃的精神病罪犯。”
"抓住了?"他聲音裡帶著罕見的驚訝,"是警方抓的?什麼時候抓的?在哪裡抓的?"
衛斯的目光移向遠處的噴泉,"三天前,灣區巡邏警在一座廢棄的海洋館裡發現他們。"
"謝裡夫療養院——那座建在特利市外海的孤島監獄,他們遊過了兩公裡的海峽,也許是在特利市的下水道係統裡一直流浪,找不到路,也不會說話,警方推測他們在城裡流竄了至少兩個月。
"最後竟躲進了港區那座早已停用的"蔚藍奇跡"海洋館。
"你猜他們在鯨鯊館的汙水池裡吃什麼活下來的?"
於白沒有搭腔。
衛斯歎了口氣:"負責檢查的醫生在他們牙齒裡發現了觀賞魚飼料的殘渣。
“這對雙胞胎沒有像其他出逃罪犯那樣,登陸特利市後實施犯罪,但因為不會說話,需要你進入他們的殺意空間裡看一看。
“蒙德裡安殺意空間裡的信息,加上這對雙胞胎殺意空間裡的信息。
“兩個要求,換一塊地皮,不虧吧?”
於白:“……成交。”
他來問衛斯要這塊地皮,其實是打算安置阮柯的流浪狗們,不過後續再說,眼下還是優先把最後兩個當時出逃的精神病罪犯的殺意空間破解了,看還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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