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晴怔怔地望著他，自動販賣機的冷光在他們之間無聲流淌。
遠處某個實驗室傳來電子門禁解除的提示音，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那......"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像是怕驚擾什麼，"如果真的等到無罪釋放那天，你會怎麼樣？"
坦白說，薑晴有點被於白這種堅定打動了。
她內心還是比較敬佩這樣的人的，或許自己也該堅定一點，越是堅定、反而就越少瞻前顧後的煩惱呢……
薑晴怔怔地望著他，自動販賣機的冷光在他們之間無聲流淌。遠處某個實驗室傳來電子門禁解除的提示音，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那......"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像是怕驚擾什麼，"如果真的等到無罪釋放那天，你會怎麼樣？"
"大概......"他眯起眼睛，像是在眺望某個很遠的地方，"會先去喝一杯真正的檸檬茶。"
薑晴愣住了。
啊嘞？
這不是她預想中"沉冤得雪"的慷慨陳詞，也不是重獲自由的豪言壯語。
如此簡單，卻又如此——
"不是這種合成的濃縮飲料。"於白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晃了晃空罐子,"是要能看到陽光照射的果園，現摘現切的那種。"
某個瞬間，薑晴仿佛看見他囚服領口下有什麼東西在發光——可能是之前的電子鐐銬留下的烙印，也可能是她的錯覺。
走廊的通風係統突然加大功率，將他們的衣角掀得微微顫動。
"就......這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裡帶著不可思議的柔軟。
遠處突然傳來機械臂運作的轟鳴，於白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其中："然後......"他的目光落在玻璃的日光上，"找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坐著發呆一整天。"
薑晴突然想起上個月檢修時看到的監控記錄——於白曾在前一天深夜工作時，用馬克杯盛了半杯水放在地板上。
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唯一的高窗照進來時，水麵會將光斑折射到天花板上，形成一個搖晃的光點。
他仰頭看了整整十分鐘。
此刻的他站在被29層玻璃窗折射過後的日光裡，輪廓被勾勒得鋒利而孤獨。
薑晴突然明白，這或許就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奢侈的自由。
薑晴猶豫片刻，忽然蹲下身，開始一本一本撿起地上散落的飲料。
"你乾什麼？"於白低頭看她。
"總不能真的扔在這裡不管吧？"她頭也不抬，手指觸碰冰涼的罐身，"反正都買了，浪費也可惜。"
於白靜默了兩秒，也彎下了腰。
兩人就這麼蹲在販賣機前，一瓶一瓶將飲料撿起。能量膠、納米維生素水、調味咖啡……還有那瓶沒拆封的檸檬茶。
"其實你不用這樣。"於白說。
薑晴的動作頓住了："哪樣？"
"......"他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隻是輕輕搖搖頭，"算了。"
鋁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東區花園大廈頂層的茶室，"她突然開口，手指靈巧地將幾瓶能量膠擺回販賣機退貨口，"他們用真實檸檬切片，茶水是用日曬處理的，不是速溶的那種。"
於白的動作頓了頓，將一瓶碳酸水放進貨架，"那裡不是會員製麼？"
"我有朋友在那邊工作。"薑晴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倒映著飲料架五顏六色的標簽，"偶爾會偷偷給我留靠窗的位置。"
她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景觀一般，隻能看到空中花園的角落..."
薑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笑。
"不過這些地方...你應該覺得太普通了吧。畢竟你見過更大的世界。"
於白聳聳肩："能曬太陽的地方，怎麼都不算太差。"
薑晴輕輕倚在販賣機旁。
"其實……你要是真的出來了，會發現大家私下都挺有意思的。"
她低頭笑了笑，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比如席子向——你應該很難想象，他那種實驗室裡一板一眼的家夥，家裡居然養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寵物。"
於白眉毛微微揚了揚："什麼？"
"三隻變異熒光蝸牛、一隻基因調適過的無毛貓。"薑晴搖搖頭，"最離譜的是他在浴室裝了個小型生態缸，專門養蘭花螳螂，美其名曰‘觀賞性科研’。"
販賣機的補貨指示燈閃爍了兩下，發出輕微的運轉聲。
"家裡倒是乾淨到變態，每個標本瓶的標簽都得對齊，顯微鏡鏡頭必須用防塵罩罩好。"薑晴模仿了一下席子向推眼鏡的動作，"‘實驗精神要在生活細節保持’，他原話。"
走廊遠端傳來腳步聲，但又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