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奢布局多日,費了許多心力,殺了許多人,將宋大頭是自己女兒的事情做實,唯獨沒有料到會是這種局麵。
徐奢不明白哪裡出現了問題,他感覺到天子對他日漸疏遠,為天子準備好的禮物,一直沒有機會送出。
最後徐奢獻上了何秀。
宋大頭已經很久沒見過何秀,她在台下給徐奢斟酒,何秀站在一人高的大鼓上舞蹈。
宋大頭發現何秀瘦了,何秀以前也瘦,宋大頭總是來回跑買各種點心吃食,努力投喂。
好不容易讓何秀長的幾斤肉,如今全沒了。
許大家撫琴,何秀舞蹈,薄如蟬翼的衣擺在台上起伏,劃過漂亮的弧度。
何秀身形纖細,許大家琴聲空靈,翻飛的衣袂如同衝上天去的群鳥,在雲霧間若隱若現。
何秀麵上嫣紅,五分是妝容,五分是本色。
許大家說宋大頭沒天賦,宋大頭其實對這個‘沒天賦’一直沒什麼概念。
直到今日。
她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沒有天賦。
宋大頭第一次真切的明悟,許大家說的氣若浮雲、麵若秋霜究竟是什麼模樣。
她捧著酒壺,靜靜望著何秀。
徐奢臉色很難看,拍拍桌子,示意宋大頭倒酒。
一杯接著一杯,徐奢一口氣喝完一壺酒。
他一把抓過同僚麵前的酒壺,直接掀開蓋子,往嘴裡倒酒。
宋大頭看著徐奢因醉酒變紅的臉,扭頭再次看向何秀。
還是何秀好看啊。
忽然,宋大頭發覺一道目光,她看了過去,發現這道目光來自坐在上位的天子。
按照徐奢的說法,天子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又被南下的鐵騎嚇破了膽,是天底下最無能的人。
隔著紗帳,宋大頭看不見天子的容貌,她往徐奢身旁側身,假裝自己受到了徐奢的派遣,小心翼翼往後退,一直到了柱子旁才站起來。
出去一趟,宋大頭折返回來發現天子的目光還在徐奢身上。
是看徐奢,不是看她。
宋大頭想,徐奢的情報很有問題,很有可能全錯。
晚宴結束後,徐奢去找內侍,不知說了什麼,臉色鐵青地往回走。
宋大頭趁他與內侍交流的間隙,找到許大家與何秀。
何秀給了她一顆糖,說道:“大頭,你逃吧。臨平如今是是非之地。”
宋大頭搖頭又點頭。
是要逃,但在逃走之前,她還有事情要做。
宋大頭跟隨徐奢回去,何秀被留用。
路上徐奢臉色沉鬱。
回到住處,徐奢驅散眾人,直接去了浴房。他生氣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身邊。
宋大頭回到自己房間,背上長刀,又去許大家授課時休息的屋子,取了一把打磨鋒利的剪刀拆開,分彆塞在後腰兩側。
徐奢是個張狂的人。
或許是壓抑太過,或許是本性如此。
他在宋大頭麵前,從來不吝嗇自己的惡意。
說來也怪,徐奢在宋大頭麵前,從來沒有隱瞞什麼。他肆無忌憚釋放自己的惡意,對尋常百姓的惡意,對廟堂百官的惡意,對天子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