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淚歸鞘的聲音在城牆上清脆地回蕩。小七的身體緩緩倒下,那雙曾經清澈的眼睛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溫北君站在月光下,刀鋒映著雪光,照亮他冷峻的側臉。
"叔,"溫鳶的聲音微微發顫,"為什麼..."
溫北君沒有回答,隻是彎腰拾起小七懷中的竹管。他輕輕一捏,竹管裂開,裡麵滾出的不是火藥,而是一卷薄如蟬翼的絲絹。
"假的。"溫北君將絲絹展開,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這是南州學宮所有學生的名錄。"
元常陳快步上前:"所以根本沒有震天雷?"
"從頭到尾都隻是個幌子。"玉琅子突然開口,他蹲下身檢查小七的屍體,"這孩子身上除了幾根空竹管,什麼都沒有。"
左梁掙紮著站起來,傷口還在滲血:"那城外的軍隊..."
溫北君望向城外,那些火把不知何時已經全部熄滅。夜風吹過荒野,隻有積雪反射著冷光。
"調虎離山。"溫鳶突然反應過來,"他們的目標不是攻城!"
"是軍械庫。"元常陳和溫北君異口同聲。
當眾人趕回軍械庫時,戊字庫的大門洞開。借著火把的光亮,可以看見最深處的兵器架上,那套傳說中的玄鳥甲已經不翼而飛。
溫北君的手按在空蕩蕩的架子上,指節發白:"果然是為了這個。"
"玄鳥甲是..."左梁虛弱地靠在門框上。
"南州一直信奉的玄鳥。"玉琅子輕聲解釋,"傳說穿上它的人,能得到天命認可。"
溫鳶突然想起什麼:"小七臨死前說...琵琶淚..."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溫北君腰間的佩刀。那把傳說中的神兵,此刻安靜地躺在鯊魚皮鞘中,刀柄上纏著的青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夠了。"溫北君突然轉身,"今夜之事,到此為止。"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小七的屍體上。那個曾經捧著藥碗的少年,此刻靜靜地躺在雪地裡,嘴角還帶著詭異的微笑,仿佛在嘲笑所有人的愚蠢。
雪,又開始下了。
左梁靜靜的看著小七的屍體,少年這幾個月來一直在他身旁端茶倒水,順帶著跟他學了學字。
他記得他還笑著對他說,溫北君字算不得好,要想學字還得和他左梁來學,畢竟他的字是整個溫家軍有名的好。
沒想到小七確實學去了他的字,偷了他的印,打開了軍械庫。
左梁隻是搖了搖頭,沒有再多看少年已經冰冷的屍體。
隻是一刀。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溫北君怎麼出的刀。
在殺死慕容清河之後溫北君的刀法好像又有所提升,無論是心境還是身體狀態都已然回到了巔峰時期。
這就是他的主君嗎。
誰都知道,整個西魏的最高統帥是誰,是溫北君。哪怕是天下四大名將之一的元鴦和天心將軍玉琅子,甚至是名正言順的元氏血脈元常陳和未央公主溫鳶都不可以。隻有溫北君是西魏的最高統帥。
坐鎮虞州二十年,在整個虞州百姓心中遠勝過元孝文的天殤將軍溫北君。
隻要溫北君在一日,虞州一日無苛捐雜稅,絕無貪官惡吏。
雪落無聲。
溫北君獨自站在軍械庫外的石階上,任憑雪花落滿肩頭。他望著遠處城牆上的火把,那些跳動的火光在雪幕中顯得格外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