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海軍被單上還沾著昨夜的海鹽味，林墨捏著那枚紫黑色果實的指節泛白。
果皮裂開的瞬間，一股混雜著腐爛海藻與鐵鏽的腥甜猛地竄入喉嚨，像是吞下了整隻翻肚的死魚。
他佝僂著身子劇烈乾嘔，膽汁灼燒著食道，眼眶裡滾出生理性的淚水，"這味道...比漫畫裡形容的還他媽像屎。"齒間殘留的澀味還沒散去，腦內突然炸開一陣溫熱的信息流。
無數光點拚湊出透明的輪廓，他能清晰感知到皮膚如何變得像融化的冰，連睫毛都能隱入晨光裡。"超人係隱身...位麵意識為了卡百人出海的名額，連這種掛都肯放？"
林墨摸著自己半透明的手背，忽然想起穿越前刷到的陰謀論帖子。
心臟像是被冰冷的鐵鉗攥住。那些看似隨機的穿越節點，那些恰到好處的金手指，難道都隻是早就寫好的劇本？
他低頭看著自己還在微微發顫的手，這具十八歲的身體裡，藏著的究竟是林墨本人，還是某個高位存在操縱的提線木偶？
"操！"憤怒像野火般燒儘了獲得能力的竊喜。
他揚手就朝床板砸去，實木床架發出沉悶的巨響，螺絲崩飛的脆響在寂靜的宿舍裡格外刺耳。
下鋪突然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緊接著是壓抑的、如同猛獸蘇醒的低吼。
"你他媽找死？"
林墨還沒來得及轉頭，一股帶著硫磺味的熱風就撲麵而來。金發大漢像座鐵塔般猛地坐起，脖頸上暴起的青筋裡仿佛流淌著岩漿——那是英雄學院位麵特有的個性"爆燃"。
拳頭裹挾著灼熱的氣浪轟來時，林墨隻看見對方瞳孔裡跳動的火焰，下一秒鼻梁就傳來碎裂般的劇痛。
"砰！"
後背撞在鐵製衣櫃上的巨響震落了牆皮，林墨像片破布似的滑落在地。坍塌的雙層床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床板壓在他腿彎處，褲管很快被溫熱的液體浸透。
他掙紮著想撐起身子，卻發現右腿根本使不上力，斷骨摩擦的鈍痛順著脊椎爬上天靈蓋，冷汗瞬間浸濕了額發。
"神經病..."他咬著牙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視線已經開始發花。
宿舍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有人揉著眼睛坐起來，有人對著發光的聊天麵板皺眉，卻沒人看一眼蜷縮在地上的林墨。穿海兵製服的身影陸續掠過，皮鞋踩過碎木屑的聲音格外清晰。"大清早吵什麼？"
有人踢了踢擋住路的床架，"廣場集合的消息都發了，再磨蹭要被完了赤犬那老頭發的任務了。"
林墨躺在逐漸冷掉的血泊裡，聽著那些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陽光從舷窗斜切進來，在他透明的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卻暖不透骨子裡的寒意。原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受傷的野獸隻會被同伴拋棄。
無人察覺的角落，一縷銀灰色的魂魄正懸浮在房梁上。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卻能精準捕捉到林墨顫抖的睫毛、滴落的血珠，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絕望氣息。信息像墨水滲入宣紙般融進魂體，下一秒便穿透厚實的鋼板，飄向海軍本部最高的了望塔。
趙小凡指尖的咖啡已經涼透。他看著魂魄在空氣中勾勒出林墨蜷縮的姿態，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橡木桌麵。"位麵意誌不能直接乾預，卻能像牽線木偶一樣引導事件走向。"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溫度，"給個隱身能力，就是想讓他搞點小動作，破壞這次出海吧。"
了望塔外，三艘掛著海軍旗幟的戰艦正在碼頭待命。
最大的那艘"正義號"甲板上站滿了海兵，炮口閃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任誰看了都會以為百名穿越者要乘坐這艘旗艦出發。趙小凡的目光掠過那艘船，最終落在角落裡不起眼的補給艦上。
"第一次穿越就出這種紕漏。"他點開聊天群，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得飛快，"赤犬，讓黃猿和青雉動手。"
消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剛響起，桌角的電話蟲就發出了滋滋的電流聲。趙小凡按下接聽鍵，聽筒裡傳來赤犬標誌性的、如同岩漿沸騰的嗓音："確定要這麼做？那小子畢竟是..."
"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勝利。"趙小凡打斷他的話，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海麵，"團隊裡不能有任何不穩定因素，尤其是這種可能被位麵意誌利用的棋子。"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影，"讓他們處理乾淨，彆留下任何痕跡。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赤犬口中的成員二字還未說口，電話蟲瞬間掛斷。
趙小凡端起涼透的咖啡一飲而儘。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他望著遠處冉冉升起的朝陽，眼底沒有絲毫波瀾。百名穿越者的第一次任務，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至於那些被犧牲的棋子，不過是勝利路上必須碾碎的塵埃。
咖啡一飲而儘，“嘭”的輕聲放到了桌子上。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去往了海軍廣場。眾人出海前，他要在見識一下眾人的風采。
魂魄收集林墨的記憶，了解到位麵意誌是把“正義號”的航海儀藏了起來。所幸其他兩條副船還有導航儀。要不是百人任務真的是未出海就腹死在了胎中。
趙小凡手指敲打著自己的大腿，散步般的走到廣場入口。
隻聽撲麵而來的聲浪掀得一個趔趄。海藍色的製服浪潮在石板地上翻湧，靴跟敲擊地麵的脆響、擴音電話蟲的滋滋電流聲、還有不同位麵成員特有的交談聲絞成一團——
英雄學院的學生們在討論最新的個性開發技巧，聲音裡帶著硫磺燃燒的爆破音；某些穿著黑色死霸裝的死神正用靈力凝結水汽，指尖滴落的水珠砸在地麵，濺起細碎的靈子微光。
他在斑駁的石牆旁站立，視線越過攢動的人頭望向廣場中央。那根刻滿海樓石紋路的旗杆下，赤犬正站在臨時搭起的高台上訓話，岩漿般滾燙的聲線穿透人群："本次聯合任務由兩大將和海軍英雄卡普親自護航，任何違反軍紀者，就地正法！"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海軍士兵齊刷刷地舉槍，金屬槍托砸在地上的悶響震得林墨耳膜發疼。
人群裡突然掀起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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