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邁出第二步,眼前的光便碎成星塵,再聚時已不在水晶森林——是空蕩蕩的星界,她最熟悉的那些身影:凡哥、賴雪、賴瑤……全都不見了。
風卷著星塵掠過她耳畔,有聲音在笑:“他們早厭倦了你的笨拙,早離開了。”她踉蹌著蹲下,指尖摳進星塵裡,突然想起凡哥被陳老鬼打傷時,她死死抱住他的樣子;想起賴瑤罵她“小哭包”卻偷偷塞給她療傷丹;想起賴雪給她梳頭發時說“紫菱的藤蔓,比任何法寶都珍貴”。
她猛地抬頭,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笑得比星子還亮:“才不是!他們說過要一起走到最後!”
星塵突然翻湧,光橋的虛影重新在她腳下浮現。
賴雪的幻境裡,她回到了十二歲那年。
冰棱刺破同門師兄的胸膛,鮮血濺在她冰晶盾上,開出妖異的花。
“是我太慢了。”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如果我早一步——”“沒有如果。”另一個聲音響起,是她的師父,“你當時才練氣三層,能護住三分之一的同門,已經是奇跡。”幻境裡的血突然凝成冰晶,折射出無數個她:有因為失敗躲在冰窟裡哭的,有咬著牙重新練劍的,有現在站在這裡的。
她伸手觸碰最亮的那個自己,唇角揚起:“我已經不是當年的賴雪了。”
光橋在她腳下泛起藍光。
賴瑤的幻境裡,她站在懸崖邊。
懸崖下是被黑芒籠罩的小鎮,那是她從小到大的家;懸崖上,陳老鬼的黑芒正纏住她的短刃。
“放下劍,我放了他們。”陳老鬼的聲音陰惻惻的,“或者,用他們的命換你的‘正義’。”她的短刃在顫抖,指尖沁出血珠——這是她第一次握劍時,師父說“劍是守護的利器”;是凡哥被圍攻時,她說“我砍到他斷氣”;是賴雪說“瑤瑤的刀,比任何誓言都可靠”。
她突然笑了,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老東西,你搞錯了——我的劍,就是為了守護他們才存在的。”黑芒瞬間被刀光斬碎,小鎮的燈火重新亮起。
光橋在她腳下躍動。
卜凡的幻境最安靜。
他站在熟悉的巷子裡,對麵是鏡中的自己:t恤沾著油漬,手裡攥著剛買的烤串,眼睛裡沒有星芒,沒有堅定,隻有混不吝的笑:“值得嗎?”鏡中人說,“從逗比小子變成現在這樣,被追殺、被重傷,連命都差點搭進去。”他摸了摸腕上的血花星紋,又想起賴瑤擋在他身前的短刃,賴雪撞開黑芒的冰晶盾,紫菱哭著抱住他的溫度。
他歪頭笑了,鐵劍嗡鳴著出鞘:“當然值得——因為現在的我,能護住更多值得護的人。”
鏡中的影子碎成星芒,光橋在他腳下鋪成銀河。
當四人重新站在水晶森林裡時,天已經變了。
卜凡能清晰感覺到,體內翻湧的星辰之力不再像脫韁的野馬,而是順著他的經脈,乖乖彙入丹田。
他望向賴雪,對方眼底的冰霧散了些;看賴瑤,短刃上的星芒更盛;看紫菱,發間的晶粉泛著淡紫的光,像她此刻發亮的眼睛。
“星辰之力已動,真正的敵人即將到來。”
巨獸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它的身影比之前淡了許多,像是完成使命後即將消散。
卜凡剛要開口,巨獸已化作漫天星芒,其中一縷輕輕落在他掌心的無常珠上,星紋瞬間蔓延至整顆珠子,在他手背上織出半幅星圖。
“凡哥,你手!”紫菱驚呼。
卜凡低頭,卻見星圖正緩緩流動,像在預示什麼。
賴雪突然握住他另一隻手。
她的手還是涼的,卻帶著股堅定的溫度:“我們得儘快穩固你的星辰之力。”
賴瑤的短刃在指尖轉了個圈,刀背輕輕磕了下他肩膀:“老規矩,我斷後。”
紫菱咬著唇,從袖中摸出顆青色種子——是她最珍貴的星藤種:“我、我用藤蔓護住你!”
卜凡望著三張熟悉的臉,突然笑了。
他腕上的血花星紋隨著心跳發亮,遠處的水晶森林裡,有更璀璨的光在隱隱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