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麹府書房,
隻見一位長相普通的瘦削中年,笑吟吟的開口道:
“不夜侯門下謁者穆承,見過麹校尉。”
隨著左將軍幕府的日漸完善,曾經勾連遼東諸郡的不夜侯府也逐漸隱身。
不過魏哲卻沒有閒置侯府這套班底,反而交給他們更加重要的任務。
比如侯府麾下的行人司,就是其中一項。
所謂“行人”,其職責本來是負責侯府對外聯絡、接待賓客及禮儀之事,專司外交出使。
隻是魏哲卻借著這個幌子,讓行人司乾起了偵緝訪查的勾當。
由於此項任務比較敏感,故此行人司目前是由前西蓋馬營司馬鐘峻統領。
即便他現在已經是個獨臂的殘疾人,但在行人司這方麵業務上,魏哲覺得忠誠比戰力重要,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十分不錯的腦子。
事實上鐘峻也確實沒讓也失望,雖然在幽州一直聲名不顯,但行人司的工作卻卓見成效。
然而穆承開口之後麹義心中卻愈發不爽。
畢竟張燕那個山賊都是平北將軍了,他如今反而還不如一個蟊賊了!
於是他當即滿臉煞氣的冷喝道:“好大的膽子,區區魏賊嘍囉竟敢進入我的府邸,當真是自尋死路!”
說罷他便眼神冰冷的看了他脖子一眼,好似在琢磨該怎麼下刀。
不料穆承見狀卻不憂反喜,因為他就是刻意這麼問候的。
“死則死矣,為忠義故,死而其所!”隻見穆承哈哈一笑道:“況且君侯從不會虧待有功之臣,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見穆承如此灑脫,麹義頓時一噎,反而覺得沒意思。
於是麹義也懶得廢話,乾脆死死的盯著他,道:“爾欲何為?”
見此情形,穆承頓時一改先前姿態,反而恭敬一禮道:“此行並無他意,隻是代表幕府向閣下問候一聲罷了。即便互為敵手,對於強者我們向來都是尊重的。”
說罷他當即送上信件,麹義拆開一看發現確實是些簡單的問候之語。
這讓麹義心中一鬆之餘忽然有點難受起來。
他既擔憂魏哲招攬,又擔憂魏哲不來招攬。
最擔心的是魏哲招攬的不是他!
畢竟都沒人願意招攬,豈不是說明他更沒有價值了?
見他麵色忽然變得陰晴不定,穆承方才近前低聲道:“不過臨行之前君侯曾特意叮囑過,若校尉有意北歸,必當以鎮北將軍之位待之!”
此言一出,麹義眼中頓時精光一閃,立刻便有些蠢蠢欲動了。
自持功高的他本來就對袁紹的薄情寡義很有意見,認為自家被虧待了。
如今魏哲開出了高價,麹義自然不介意再換一個主子。
彆看他是漢人,但是出身涼州的他在道德方麵卻和羌人近似。
是效力還是背叛,在麹義眼中無非就是利益的多少罷了。
當初他能背叛韓馥投靠袁紹,現在自然能背叛袁紹投靠魏哲!
念及此處,麹義終於抬眼看向麵前的穆承正色道:“說罷,魏…左將軍想要我做什麼!”
聞聽此言,穆承頓時心中暗喜,當即按照上麵的吩咐娓娓道來。
薊縣這邊的要求很簡單,隻需要麹義主動請纓前往河間前線就成。
等到兩軍交手之際麹義再陣前倒戈,無論事後安平國能否拿下,魏哲都不會吝嗇一個鎮北將軍印綬。
而聽得穆承這麼一說,麹義眼神亦是忍不住一陣閃爍。
若是如此的話……倒不是什麼難事。
隻不過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後,他終究還是有了點收獲。
故此麹義並沒有立刻答複穆承,而是表示要好好考慮幾天。
穆承見狀也沒有強求,當即告辭離去。
其實策反麹義隻是魏哲的一招閒棋。
若是能借此機會真的正麵打開冀州防線,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畢竟安平國如果淪陷了,那麼冀州便存在被攔腰斬斷的風險。
若是麹義不願意背叛也沒什麼,能挑撥一下袁紹的內部關係亦是好的。
事實證明,魏哲的計謀確實奏效了。
當穆承離開之後,原本喝著悶酒的麹義直接徹夜未眠。
韓馥的不屑、袁紹的苛待、魏哲的拉攏,整晚都在他腦子不停閃過。
本來他對袁紹就沒有多少忠誠,眼下就更是反骨崢嶸了。
然而還不等做出行動,一樁意外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謀劃。
……
翌日,鄴城州府
晨霧未散,袁紹正用銀箸夾起一片黃河鱸膾,便聽見庭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抬眼望去,隻見荀諶快步穿過朱漆廊柱上前急聲稟報道:“明公,河內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