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啪”地一聲,便見袁紹不滿的將銀箸拍在案幾上。
“於毒不是已然授首了麼,怎得又生變故?”
“是匈奴人!”隻見荀諶遞上戰報快速解釋道:“先前淳於將軍雖擊敗了於毒所部,收複河內諸縣,並斬董卓所命偽冀州牧壺壽,然追擊之時不慎深入山穀,為於毒所伏,傷亡不小。”
“數日前,南匈奴單於於夫羅見淳於將軍勢弱,便率兵聯合並州張楊突襲我軍大營……如今淳於將軍所部折損過半,糧草輜重儘數被焚,已然不得不退出河內郡!”
聞聽此言,袁紹額角頓時青筋暴起,忽將滿案珍饈掀翻在地。
霎時間,便見青銅酒爵撞在廊柱發出巨響,嚇得簷上山雀驚飛而起。
周遭婢女見狀亦是噤若寒蟬,一個個立刻俯身跪地、屏息垂首。
唯見袁紹滿臉煞氣的怒聲道:“區區喪家之犬也敢欺我?前年漳水會盟,若不是吾大度收留,那於夫羅還不知在哪,張稚叔亦不過並州一喪家犬爾,此輩怎敢如此悖逆?當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畜生!”
說來自從河內太守王匡被曹操所殺後,河內郡就一直是袁紹的地盤。
至於前來會盟的張楊以及南匈奴單於於夫羅等人,則一直屯於漳水。
畢竟兩人本來就不是袁紹的人,隻是名義上的盟友而已。
袁紹本來想慢慢馴服這兩人,讓這兩路兵馬為自己所用,卻不想於夫羅壓根就不配合他,見機會難得便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為了占據河內郡這塊寶地當做麾下匈奴兒郎的草場,熟諳漢家規矩的於夫羅甚至故意裹挾張揚一同動手,還主動奉他為河內太守。
因為於夫羅心中清楚,漢人是不會容忍匈奴人當一郡太守的。
當然,他也明白袁紹不是善茬,所以驅走淳於瓊殘軍之後便立刻向長安上表,請求歸附。很顯然,於夫羅這是想要靠董卓來抵擋袁紹。
不過張揚看似是被裹挾的,但實際上恐怕也是半推半就。
畢竟張揚又不是什麼良善君子,自然也想要一個地盤安頓下來。
然而無論他們是什麼原因,袁紹這回是真的怒了。
片刻之後,州牧府前廳。
隻見袁紹眼神冷冽的表態道:“如此賊子,殺無可赦!”
堂下的麹義見狀心中一動,當即主動請纓道:“末將不才,願為主公解憂!”
看著下方那個魁梧的身影,袁紹臉色終於好了些許。
雖然袁紹往日不怎麼喜歡麹義這個刺頭,但此刻卻看他頗為順眼。
畢竟麹義狂妄歸狂妄,但他以及麾下部曲也是真的戰力彪悍。
於是袁紹當即直接問道:“匈奴賊子來去如風,汝要多少兵馬?”
“八百先登營足矣!”麹義依舊是一臉狂妄之色。
不過這一次袁紹不以為忤,反而欣賞道:“好膽識!”
隨後他沒有再繼續猶豫,立刻抽出令箭果斷擲於階前道:“除先登營外,再允你四千兵馬,即刻啟程——記住,吾隻要於夫羅的項上人頭!”
麹義聞言不由眼神精光一閃,當場慨然應諾。
……
三日後,薊縣。
看著行人司的奏報,魏哲不由一臉愕然。
魏哲雖然知道麹義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但卻沒想到他竟如此桀驁。
亦或者……麹義換了兩個主公之後野心更大了?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麹義顯然是不準備依附他人,想要有自己的地盤了。
而一旁的戲誌才見狀當即滿心好奇,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魏哲如此反應。
不過不待他開口詢問,魏哲便搖頭苦笑道:“沒什麼,麹義反了!”
是的,麹義這回狠狠打了袁紹一個耳光!
因為他率兵進入河內郡後固然很快就擊敗了於夫羅與張揚聯軍,但本來應該率兵平叛的他並沒有向鄴城報捷,反而收服兩人及麾下兵馬,直接占據了河內郡,據城自立起來。
可以說這一波袁紹的臉被徹底打腫了!
隻是袁紹這波固然丟大人了,但魏哲同樣也感覺有些麵上無光。
畢竟麹義視他的招攬為無物,無疑也是在打他的臉,
最讓魏哲想不通的是,麹義既然都決定背叛袁紹了,為什麼不投靠他呢?
而在得知魏哲的疑惑,戲誌才卻忽然有了一個猜想。
隻見他麵色猶疑道:“或許……他也想效仿袁紹先前之舉?”
此言一出,魏哲先是一愣,隨後便忍不住苦笑連連。
還彆說,以麹義的性子說不定真是這麼想的。
自負如他,估計覺得袁紹憑借一個河內郡就能打下冀州,那麼他也可以。
畢竟麹義的政治頭腦幾近於無,與呂布堪稱是帝國雙壁!
隻能說像麹義這樣桀驁不馴的角色還真是一個不穩定因素,無論敵我!
念及此處,魏哲也隻能無奈的安慰自己這次沒有白忙活,至少他成功讓袁紹失去一員猛將。
話分兩頭,當袁紹在鄴城怒不可遏之際,渤海境內亦是一片金戈鐵馬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