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對著耶律嫣然的方向,頷了頷首。
那不是一個君王對君王的禮節。
也不是一個朋友對朋友的告彆。
更像是一種……對既定事實的確認,對一段複雜關係的最終厘清。
隨即,他猛地一抖韁繩!
“駕!”
戰馬長嘶,人立而起!
猩紅的披風在風中如同一麵烈烈燃燒的旗幟!
他不再停留,不再回望,策馬衝出了轅門,彙入了那片沉默的黑色洪流之中,朝著南方,朝著臨淵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隻留下翻卷的雪塵,在寒風中久久不散。
耶律嫣然依舊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風雪凝固的雕像。
寒風卷著雪沫撲打在她的臉上、身上,冰冷刺骨。
她看著那道猩紅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雪塵彌漫的遠方,看著臨淵軍龐大的軍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緩緩退去,最終消失在灰白色的地平線儘頭。
緊攥的手掌緩緩鬆開。
那枚小小的狼牙,靜靜地躺在掌心,帶著她的體溫,也帶著一絲冰冷的濕意——不知是融化的雪水,還是……彆的什麼。
她慢慢抬起頭,望向南方,望向蘇淵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了片刻,隨即,如同冰封的湖麵,漸漸凝聚起屬於北遼女汗的、堅硬而冰冷的光芒。
風雪依舊。
金頂王帳前,隻剩下無邊的孤寂,和一段埋葬在雪下的、無言的心事。
…………
臨淵城北門,深冬的寒意被城頭高懸的赤色燈籠驅散了幾分。
巨大的城門緩緩洞開,露出城內張燈結彩、人頭攢動的景象。
空氣中彌漫著爆竹燃儘的硝煙味、食物的香氣,還有一股蓬勃的、獨屬於臨淵城的鮮活生氣。
蘇淵勒馬於城門外。
玄甲上凝結著北境的風霜,猩紅披風在寒風中微微翻卷。
他望著眼前這座巍峨雄城,城頭那麵熟悉的赤底金日大旗獵獵招展,城門樓上,“臨淵”兩個巨大的石刻字在冬日稀薄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闊彆數月,這座由荒蕪中崛起的城池,似乎又添了幾分沉穩與繁華。
“夫君!”沈幼娘驚喜開口,自從跟蘇淵正式成親,她將稱呼變了,或許,這樣的稱呼,才能夠讓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蘇淵的夫人了!
“蘇淵!”顧傾城眼中同樣充滿了驚喜,隻是,她還是不適應那夫君的稱呼,她更喜歡直呼蘇淵的名字。
兩聲飽含著思念與雀躍的呼喚,穿透了喧鬨的人聲。
沈幼娘與顧傾城,並肩立於城門洞內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