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王權敗了,淮西兵力儘喪,那麼四萬金軍就能騰出手來,去切斷劉錡的後路,徹底合圍淮東宋軍主力。
更彆說現在,又有數萬金國水軍南下,到時候他們一股腦的進入長江口,劉錡很可能連退保建康都不可得。
但這些都是劉淮在後世通過曆史得來的結果,根本不能拿出來說服人。
你說王權會棄地而逃,憑什麼?你難道能掐會算嗎?
“還有人說什麼了?”劉淮沉吟片刻,繼續問道。
辛棄疾說道:“其實主要意思都是要打金賊,但張榮張總管與李寶李總管的意思就是全軍南下,去兩淮助戰。
我們耿大頭領的意思有些模棱兩可,確實有些放不下宋國的封賞,但又覺得若是離了山東,說不得會被任意揉捏,隻說不能全軍南下,總得保住山東老家才對,否則已經安家的山東兵卒很有可能士氣崩沮。
至於天雄軍的王友直王九郎,我也見了一麵,其人隻是吹噓在博州與東平府都多少人脈,又說石盞斜也有多麼殘暴凶狠,時時刻刻都想打回老家去。
然則,我總是覺得此人是有些被打喪膽了,因為他總是在打聽咱們幾軍是否與宋國聯係上了沒,又獲得了什麼封賞。我以為,此人內心是想要南下的。”
辛棄疾是個精細人,將這幾日見聞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聽得劉淮連連點頭。
然而他等了半天,卻不見辛棄疾說忠義軍的情況,詫異抬頭:“我父親如何說?”
辛棄疾苦笑一聲:“你們忠義軍有開光明正大軍議的製度,而且也沒把我們三個天平軍的當外人,如何會不知曉?隻不過我確實不知道魏元帥的所想。”
“忠義軍的情況太複雜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兩派人馬幾乎已經徹底對立,在的人直接表態,不在的人也都遞了書信來。”
辛棄疾掰手指頭解釋起來:“一派以何伯求為主,家鄉在山東的豪強軍將,比如你麾下那王世隆、石七朗、羅慎言,還有中軍的王雄矣這些人。
他們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不想去兩淮為宋國拚命,最多也就可以接受在山東攻打金賊後路,行圍魏救趙之法。說實在的,這些人對宋國的恨不下於金國,虛與委蛇稱臣是一方麵,為宋國拚死就是另一碼事了。”
辛棄疾說罷,端起茶盞潤了潤嗓子:“另一派則是以陸遊陸先生為主,包括依舊在沂水縣對著武興軍的魚元、還有你前軍副統製李火兒,以及張白魚、雷奔、周行烈這些人……哦對了,還有龐如歸。
這其中三分之二大約是真的忠於宋國的,剩餘三分之一,若真的說他們能對宋國多麼死心塌地,我看倒也未必,但他們家人在江南甚至就在兩淮戰區,如何能不著急?”
劉淮連連點頭。
魏勝一開始北伐所招募的三百健勇,有許多是在兩淮安家的宋國低級軍官,他們在北伐的過程中屢立戰功,已經有許多人勝任到都頭、隊將的位置。
比較高的如同魚元、李火兒都是統製級彆的軍官了。
他們是忠義軍的骨架子,即便是沒有參與軍議,卻時時刻刻影響著指揮的軍事決斷。
辛棄疾頓了頓,繼續說道:“在這種情況下,魏元帥根本不敢表態,擔心會直接引發忠義軍的分裂,每次軍議的時候猶如泥雕木偶,隻是維持軍議秩序而已。
大郎,你回來了就好,最起碼隻要你與魏元帥一條心,就能鎮住全軍。”
劉淮吃著湯餅,苦笑搖頭:“哪有這麼簡單?”
辛棄疾也同時搖頭,複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你不是在探查金國水軍的情況嗎?如何了?”
劉淮抹了一把嘴巴:“這就是我回來要說的了,金賊在陳家島水軍駐地隻有五千兵馬留守,但其中還有船,有許多船!足以將整個忠義軍裝進去的船!”
辛棄疾眼睛一亮,摸著下巴說道:“你是說……”
劉淮點頭:“正是!”
辛棄疾一拍桌子:“那就乘船北上,沿海路直取燕京,我跟你說,我十幾歲的時候,就當過上計吏,跟著押運糧草的隊伍一路繪製山川地理,到燕京的陸路水陸我都熟……大郎,你怎麼了?”
聽到直取燕京後,劉淮就被碗中的湯餅嗆了一下,沒等辛棄疾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平緩一些,劉淮直接白了辛棄疾一眼,徹底不想搭理對方了。
直取燕京,好家夥,也虧他能想出來?!
一切戰術轉換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