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對嗎?”
“俺來帶路將軍還信不過嗎?不瞞將軍說,俺之前是私鹽販子,這條路走了千八百遍了。”
“都他娘的這麼窄嗎?”
“咋可能?俺們的私鹽可不是披個羊皮扛個麻袋,東躲西藏的小打小鬨。而是七八十頭驢螺,二十多輛大車,拉著鹽巴去中原販賣。行軍是絕無問題的。”
員琦用刀子劈開了道邊的矮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後指了指道上長著的荒草:“韋大郎,你管這叫好道?”
私鹽販子出身的韋橫歎了口氣說道:“將軍,這畢竟隻是私道,沒有墊過三合土,也沒有壓過石子,隻要人走的少了,自然就會成這副模樣。”
“這幾年山東亂成這副樣子,私鹽販子都活不下去,道路自然就荒廢了。”
“不過再往前走上三百步,就是前宋的一處官道,那裡就好走了。”
眼見韋橫言之鑿鑿,員琦也隻能點頭認了。
且說員琦請戰之後,就立即帶著麾下那四百多新兵出發了,準備從側翼衝出來,給孔端起一個驚喜。
但他還是低估了泰山餘脈的複雜性。
這裡溝溝壑壑太多了,尤其是黃河決口幾次之後,搞得濟水水係也是一片紊亂,雖然有泰山作為遮蔽,山東好上許多,但泰山餘脈的溝溝壑壑中,由於洪水所帶來的泥沙與石頭,堵塞了原本能行的路也實屬常態。
以至於員琦在山中越轉越遠,將近三刻鐘了,竟然還沒有靠近戰場。
說的更嚴重一點,若不是有本地人帶路,說不得這幾百人已經完全迷失在山路中了。
不過韋橫還是有些本事的,雖然走了一些彎路,但還是將員琦等人全須全尾的繞過了一座無名高山。抵達一座小丘之後,員琦等人聽到喊殺聲驟然清晰了起來。
員琦咧嘴一笑:“好啊!韋大郎你真有本事!當是頭功!”
韋橫嘿嘿一笑,剛要自謙兩句,就聽到員琦急吼吼指著幾名都頭說道:“你們幾個,都點點數,看掉隊了多少人。然後趕緊披甲,抓緊歇息!你們幾個……”
員琦又指著幾名親兵說道:“跟我來!看看什麼情況?”
說著,員琦轉身向著山丘走去。
待到登上這座小山丘之後,員琦才發現,怪不得喊殺聲這麼明顯,原來再穿過小丘之下的一片小樹林,大約一裡外,就是漢軍與東平府叛軍的主戰場了。
來不及多想,員琦迅速爬上了一塊大石頭,眺望起局勢來。
居高臨下,戰局是一目了然的。
東平軍此時擺開了一個巨大的橫陣,同時也是斜陣,遠方北清河畔的右翼比較單薄,中軍處甲士林立,陣型較厚,而左翼則是厚實得不像話。
僅僅統領官以上的旗幟,員琦就看到了七八麵,甚至東平軍副總管蕭恩,還有武成軍總管呼延南仙的旗幟都出現在了左翼。
大約清點了一下,待數清楚漢軍左翼大約有四千兵馬的時候,員琦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
自己要快一些動手,否則東平府叛軍的右翼就要被打崩了。
到時候自己這番披荊斬棘,山中趕路,豈不是成了無用功?
員琦拉著韋橫的肩膀,使勁晃了幾下,焦急說道:“韋大郎,你知道從哪裡能直接參戰嗎?”
韋橫被晃得頭昏腦漲,擺手說道:“將軍,你要打哪裡啊?!”
員琦知道自己失態了,立即指了指東平府叛軍右翼:“我要從那裡打進去,直接把旗下之人弄死,不管這楊字大旗究竟是何人,隻要咱們能奪下來,就是首功!”
韋橫望著數量高達兩千餘的東平府叛軍右翼,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心中也有些猶豫:“將軍,咱們就幾百人,累得不得了,在小樹林裡搖旗呐喊,牽製賊軍不就成了?為何要拚命廝殺?”
員琦瞥了韋橫一眼,隨後說道:“你才加入靖難大軍,你不懂,功勞不同,賞賜不同。
我算了算,牽製賊人的功勞,算到每個人頭上,大約是五百錢的賞賜,外加兩畝職分田。”
“可若是有斬將奪旗的功勞,咱們幾百人分潤,大約每人三貫錢的獎賞,還有一匹布,外加十畝職分田……”
聽到這裡,韋橫立即就精神了,他興奮的搓手說道:“將軍你早說這個,俺不就懂了嗎?”
韋橫指著左側的林子說道:“那裡有條小路,俺前兩個月才走過,絕對沒問題。不過,俺害怕這林子裡有賊軍埋伏,咱們若不能出其不意,那就要出大事了。”
員琦心中思量片刻,搖頭說道:“不會有埋伏的,今日都是倉促上陣,他們若有這閒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頂住正麵。”
“走!”員琦下定了決心,對韋橫說道:“去帶路!咱們今日就要立下大富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