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證明了我的一個猜測,金賊是不想打了,而是要逃了。”
眾人紛紛點頭。
武捷軍如果想要繼續作戰的話,徐州就是他們的前進基地,萬萬不會毀掉的。
楚霸王破釜沉舟,也隻是過河之後自斷後路,卻不是將江東全都毀了。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武捷軍將要撤退,並且掘開黃河,淹沒彭城左近,給劉淮留下一個巨大的爛攤子。
趙白英思量片刻說道:“金賊是要西逃的,可具體是沿著原來的汴水河道,回到汴梁,還是逃往中原,都是說不準的。”
程鳳轉過身來,目光炯炯的看著趙白英:“不管這些破事了,趙大郎,你說是不是將金賊從彭城逼出去,北邊的辛將軍與南邊的張總管就能毫無顧忌的前來與金賊廝殺了?”
趙白英莫名有些緊張,卻不敢怠慢,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程鳳看著四名徐州有名的惡少年,再次詢問:“你們說,徐州究竟還是不是咱們徐州人的徐州?”
孟堂等人呼吸也粗重起來:“自然是徐州人的徐州!”
程鳳轉過身來,手卻已經握住了刀柄:“那你們再回答我一問,平日裡能過活的時候,你們不想拚命,倒是情有可原;可如今,金賊要掘開大堤,禍害整個徐州,想讓咱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難道你們還不敢拚命嗎?”
趙白英同樣扶刀說道:“程大哥,你是我們之中年歲最長之人,我等平日裡也奉你為兄長,你但有說法,還請直言!”
程鳳見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笑了兩聲方才說道:“我是爾等的兄長,可爾等也領著一群豪家子弟,豪家子弟之下,也有尋常販夫走卒,農夫商賈。
而這些百姓,則是徐州的一戶戶家庭的頂梁柱。
咱們聚攏在一起,就是整個徐州。如今徐州危急,有洪水之厄,滅頂之災,那此時,咱們不頂上去,又有誰能支撐的住呢?”
程鳳這時並沒有遮掩聲音,也因此,身處外圍的小豪強子弟也紛紛抬起頭來,目露期待之色的看著程鳳。
這其實已經算是一個標準的起兵流程了,若不是程鳳早早與劉淮作了勾兌,認了君臣,說不得他也會變成如同耿京一般的義軍首領,並進一步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
程鳳言語不停,並且聲音更加巨大:“諸位知道我,我也知道諸位在背後喚我‘操船翁’,來譏諷我行事過於穩重,已經到了怯懦的地步。
我也不想否認,畢竟我程家家大業大,還有諸位兄弟追隨,我每每行事,就如同駕著一葉扁舟,在這大河上應對風浪一樣,由不得我不謹慎。
然而此時……金賊太過分了!金賊竟然想要殺了所有人,難道真的當咱們徐州人都沒種嗎?!”
“殺金賊!”
“起事!”
“救徐州!”
圍著小丘的眾人紛紛鼓噪應和起來。
這其中有豪強子弟,有莊戶私兵,有河上走船的,有岸上走馬的,地位有高有低,年齡有大有小。
這些人平日裡不甚和睦,甚至有些人還有解不開的仇怨,但如今的民族矛盾已經徹底壓過了階級矛盾,女真人竟然想要將彭城漢人全都淹死,以至於徐州上下所有人不得不攜手來應對麵前的危機。
“咱們麵前的台子喚作戲馬台,往日是西楚霸王屯兵之地,今日乃是金賊立寨之所。”
說著,程鳳從身側之人手中接過一麵卷起來的旗幟,隨後雙手一抖,一麵比劉淮隨身攜帶形製略小的‘漢’字大旗迎風招展起來。
“往日漢高祖劉邦破楚霸王,以成大漢四百年大業;今日山東劉大郎以漢家旗幟抗金,每戰必克,百戰百勝,我等身為劉大郎部下,舉此大漢旗幟,對戲馬台之賊,豈非天意?!”
眾人仰頭看著那麵明顯是趕製的黑底紅字‘漢’字旗,言語與神情更加激烈起來。
協助老劉家的人平定楚霸王的根基彭城,難道還有更加符合曆史潮流的事情嗎?
見氣氛已經被調動起來,程鳳拄著‘漢’字大旗,朗聲說道:“事到如今,並無他法!隨我,殺金賊!救徐州!”
“殺金賊!救徐州!”
“殺金賊!救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