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嗎?”希拉克略問道,不過他問的是撒拉遜人的使者。
這位使者望了一眼塞薩爾,他也確實不曾想到——這個和善的基督徒騎士竟然是約瑟林三世的兒子:“那據我所知,埃德薩伯爵約瑟林三世確實在蘇丹努爾丁這裡受到了如同王子般的待遇,他也的確與一個亞美尼亞的基督徒女性結了婚,有了兩個孩子,但今後的事情我不能確定。”
“你說你現在所有的出生證明是假的,”宗主教希拉克略轉向納提亞:“那麼真正的出生證明呢?”如果沒有出生證明,那麼就算她說得天花亂墜,這裡的人也不會相信她。她甚至會因為冒充國王的親戚而被處死,就連塞薩爾都要遭到嘲笑。所以說到這裡的時候,宗主教的語氣十分的嚴厲。
“我有,不但有我的出生證明,還有隨同出生證明一起送出來的婚姻證書。上麵有大主教的簽名,我父母的簽名和印章——還有證人們的。”
“在哪裡?”
“在真正的藏寶處。”說到這裡,納提亞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暢快的笑容,“那個叛徒派來的騎士和仆從並不知道,這座藏寶處建造起來的時候,我祖父借用了東方人的設計,采用真假兩室的做法,他們所看見的錢財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這樣,就算有人意外發現了這座藏寶處,又或是遇到了我們遭遇的狀況,他們就隻會搬走外麵的東西,而不會注意到被隱藏起來的那處地方——隻要你們願意派人到那裡去,撬開北側牆壁上的那層泥土與磚石,就能看到第二個密室。”
“婚書和出生證明全在裡麵?”
“這才是真正的珍寶不是嗎?”
“他們為什麼沒有殺死你們?”
“沒有,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納提亞搖頭。
“或許是為了誓言。”國王鮑德溫四世沉穩的說道:“我記得我的老師曾經教導過我說,我曾和塞薩爾立下的誓言,並不單單隻會應證在我和塞薩爾身上,它的力量也會延續到我們的子孫後代身上。
就像是那位正直的騎士與他所效忠的國王簽訂的契約——即便他已經遠離故土,卻依然要不折不扣地履行他作為契約一方的職責,而當他死去,他的妻子與兒女前來祈求國王的庇護時,國王也沒有露出一點懈怠或是厭惡的痕跡。
你可以說是兩者都是品德高尚之人——除了一個有殺死了自己兄長與弟弟的嫌疑……
這番話說的在場之人都不免露出了些詭異的神色,很顯然,約瑟林三世是被背叛了,但他也沒有蠢到不留一點後手,可能在那份契約中,約定了一些內容——而讓對方不得不遵守誓言,至少他不能直接與之有關,他隻能將約瑟林三世的一雙兒女賣給奴隸商人。
那時候他們隻有九歲,即便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也未必敢說出來——何況,比起納提亞——塞薩爾想起來了,他一直牢牢地記得當時的場景,像他這樣的商品,奴隸商人應該足夠珍惜才對,無論是摩蘇爾,敘利亞還是埃及,他都值得一大筆錢。
但他發著高熱,氣息奄奄,商人還是堅持要閹割他,甚至不願意多等幾天——明顯就是要他死。
不過也不奇怪,納提亞隻是個女孩,而他是個男孩。
在場的人大概也猜到了這個原因——嘿,在塞薩爾尚未得到鮑德溫的信任之前,那些仆人們說得可難聽了——他們的眼神在彼此之間掃來掃去,雷蒙的最銳利。
他雖然一直不怎麼看得起塞薩爾,但那是因為後者出身不明的關係,而現在他很有可能是埃德薩伯爵的獨生子,他的心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你所說的那個地方在哪兒?”鮑德溫四世問道,納提亞馬上說出了一個地名,而後她又請求國王賜給他筆和紙,她還能畫一張簡陋的地圖,“你居然記得那麼清楚嗎?”雷蒙忍不住問道。
“我每晚都會在心中臨摹這張地圖,大人,上千個日日夜夜,我從未忘記。”
有了這張簡陋的地圖,想要找到那個地方就不會是什麼難事——即便它還在撒拉遜人的領地上,隻希望它還沒有塌陷,或者是被其他人發覺。
“塞薩爾這些天就留在我身邊.”鮑德溫說,而後他猶豫了一下,王太後瑪利亞馬上接過了這個難題:“她和我在一起。”她會空出一個房間,而後讓一個最可信的侍女去服侍她,與她同起同住,既是周密的監視與控製,也可以說是幫助她儘快熟悉城堡中的人和生活,
納提亞默然接受了王太後的好意,在離開前,她還在久久的凝望著塞薩爾,幾乎無法挪動腳步。
隨後她看到鮑德溫四世伸出手去,和他緊緊的握在一起,才轉過頭去,露出輕快的笑容。
幾天後騎士們就帶回了令人高興的消息,或許是天主的護佑,那座被用作藏寶處的洞窟並未塌陷,也未被當地人發覺,隻是被風沙掩埋了大半,騎士們設法把它掘了出來,果然在納提亞所說的地方找到了第二個藏寶處。
裡麵堆放的財物初步估計也有二十萬金幣左右。所以如果按照約瑟林二世所說,這筆錢贖他出來綽綽有餘,但他似乎也沒有完全相信那個盟友。如果那些人拿走了第一處的財物,而後履行諾言的話,他當然會在盟友抱怨錢財不足的時候,告訴他還有第二個密室。
但若是如現在這樣,對方一開始就打算背叛他的話,那麼至少還有第二處的錢財可以讓他東山再起,他也不至於落得一無所有。
婚書與出生證明也被找到了,人們重新聚集在一起,輪番觀看。
但漸漸地,另外一股不和諧的旋律在眾人的交頭接耳中響起——既然之前的出生證書就是假的,那麼有沒有可能,這兩份出生證書雖然是真的,人卻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