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正在盛年,富有經驗的將領,他相信多的是蘇丹或者是埃米爾歡迎他。
當然,最好的就是,阿頗勒的動蕩,導致了卡馬爾的失勢或是死亡,那麼他就不必再感到憂心了,隻要按照先前的想法走下去就行。
很難得的,這位更習慣在戰場上馳騁縱橫的軍人,反反複複的思考了很久,從雲霞滿天想到了明月高掛,他從矮榻上一躍而起,才察覺到自己大汗淋漓——那種黏膩,窒悶的感覺,叫他難以忍受。
他馬上大聲的呼喚仆人,讓他們準備浴室。他要沐浴。
在這座曾經屬於哈裡發、蘇丹,總督的行宮之中,確實有著好幾座精美無比的浴室,高聳的圓穹頂,大理石的牆麵,與多葉孔門,鎏金的柱頭與礎石,冷水池,熱水池,蒸汽室,按摩間一應俱全。
同樣的勤勤懇懇的奴隸們晝夜不停的在鍋爐房中工作,保證這裡的主人隨時隨地都能享受愜意的洗浴。
雖然撒拉遜人並不推崇過於糜爛的享樂,但洗浴肯定是個例外,對他們而言,這是一種保持身體與心靈潔淨的宗教儀式,無論每天洗幾次,怎麼洗,都是符合教義,不會引發詬病的。
軍官先是簡單的用冷水和肥皂清洗了自己,然後進入了溫水池。在滾熱的水讓他的皮膚變得通紅之後又躍進了冷水池。原先被熱氣蒸騰到張開的毛孔在受到刺激後驟然緊縮,引發了一陣輕微而又舒暢的震顫。
他忍耐了幾個呼吸後,又從冷水池裡走出來,重新回到溫水池裡,這次,那些柔軟而又灼熱的水波給他帶來的撫慰更加地深入,透徹。他隻覺得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他在水池裡待了好一會兒,直到身邊的奴隸,輕聲提醒,才懶洋洋地踏出池子,走向蒸汽室。
蒸汽室裡早已水汽彌漫,他赤裸地躺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這塊石板早就被反複清洗並加熱過,保證它不再具有石材所有的冰冷,它像是一塊堅硬的陽光——熱量從內部迸發,讓貼合在上麵的每一寸皮膚都感覺到無比的燙貼。
這時候就應該有奴隸上前來為他刮掉死皮和油垢,而後為他做全身按摩。
他有一個非常擅長此事的女奴,一個粗壯的努比亞人,雖然沒有漂亮的麵孔,但身材豐滿,手腳粗大,力氣強得就像是一個男人,正符合軍官對按摩奴隸的要求。
軍官歪著頭,朝正穿過濃鬱的蒸汽,向他走來的努比亞女人看了一眼,她看起來似乎還是原先的樣子,卻比以往多了幾分難言的韻味——她隻在腰上係了一條亞麻布巾,上身赤裸,這讓軍官想起了他曾在夜霧彌漫中的葡萄園裡偷吃到的那些飽滿的漿果,渾圓,柔韌,富有彈性,有一些小小的皺褶,誘惑著你的牙齒和舌頭。
軍官心中微動,正在想著是不是要先做些什麼,再來放鬆一下,但對方的雙手已經輕柔的按上了他的雙肩,手指有力而又靈巧的捏住了連接著脖頸與肩胛的那塊三角肌,一陣酸楚傳來,讓軍官打消了原先的那個念頭,他發出了一聲呻吟,放鬆肢體,等待著一場酣暢淋漓的刺激——雖然不是人們所熟悉的那種刺激,但他的努比亞奴隸所帶來的也不會比那種刺激遜色到哪裡去。
她的技巧又有精進,無論是力度、位置還是次數都恰到好處,令得軍官昏昏欲睡,他可以感覺到一隻手掌沿著他的脊椎往上推,上好的橄欖油與大馬士革玫瑰花的香氣共同在粗糲的肌膚上綻放,她一路順暢地推到了他的頸根,在後腦的位置輕輕推拿。
隨後第二隻手也扶上了那個危險的位置——十數年的戰場經驗終於在軍官的腦中拉響了尖銳的警鐘。他想要尖叫,並且試圖跳起來,但這不過是他臨死前的妄想——在他有所反應之前,那個俯在他身上的那個努比亞女人,或者說是偽裝成了一個努比亞女人的萊拉,已經乾脆利索地掰斷了他的脖子。
隻要有足夠的力氣以及對人體的了解,要做到這件事情,即便隻是個女人,也無需耗費太多力氣——而且在浴室裡,受害者身無寸縷,又已經被熱氣弄得昏昏欲睡,渾身癱軟,完成這份工作更是簡單。
萊拉居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完成了整個按摩過程,她的動作那樣的隱秘而又迅捷,即便軍官的仆人和奴隸就站在蒸汽室的角落,也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
她還給死者身上覆上了一條寬大的亞麻布,並且告訴一旁的奴隸說,他們的主人想要休息一會兒,沒人懷疑,按摩室的高溫又保證了屍體不會那麼快僵硬。
等到軍官的那些仆從們發現他們的主人早已死去的時候,萊拉早已回到了她的住所,她在自己的浴室中洗掉了那些已經開始脫落的深色油膏以及頭發上的染料,在女仆的幫助下梳妝打扮,穿上之前的衣服。
當拉齊斯頭暈目眩地醒來時,發現他依然依偎在萊拉的懷裡,“什麼時候了?”他問道。
“不算很晚。親愛的,我們還有大半個良宵可度。”萊拉溫柔地回答道。
之後的事情無需多言,他們縱情狂歡,外界的紛亂,沒有影響到他們一絲一毫。
雖然說起來有些荒誕,但此時隻是經過的卡馬爾一下子就成為了大馬士革人的支柱——對於這個庫爾德人留下來的代理人,大馬士革人並不怎麼在乎,卻也不喜歡他,隻是懶得對這個蠢人做些什麼罷了——他們可是曾經反抗過蘇丹的人(大馬士革曾經試圖追尋過自己的自由),又有什麼理由能夠看得起一個小小的軍官呢?
但代理人突然被人殺死,又是在這種動蕩的時刻,確實是件麻煩事。萬幸的是,他們不用去追尋凶手。因為凶手已經留下來一柄屬於“鷹堡”的匕首。
“是阿薩辛的刺客。”
卡馬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