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忙碌在繼續,蘇武本就是要提前往燕雲去的,忙忙碌碌之間,往北去的時間一天拖去一天……
朝廷自也慢慢真走入正軌了,至少諸部衙門的差事,慢慢都理順了不少。
秦檜也回來了,禦史中丞變成了李綱,而秦檜,卻成了參知政事,這是升官了,與趙思誠一樣,成了副宰相。
也是因為這一次,秦檜在荊湖之地的差事著實做得不差,不到兩個月,幾乎把荊湖的諸多高門大族都捋了一遍。
顯然是這秦檜,很能體會聖意,升官也是應該。
不當個副宰相,秦檜還不夠資格做那最頂級的佞臣。
恩科之事,汴京城裡第一時間先知,諸多書院都傳開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科舉,一般而言,三年一次,以前也有兩年一次的,乃至還發生過一年兩次之事,但那都是久遠之事了。
真說科舉製度,雖然是隋唐而起,但也是到得宋朝才慢慢真的成了朝廷取士的主要渠道。
到得而今,慢慢也極為成熟完善,三年一次的科舉,對於士子而言,那是很難等的……
所以,恩科,對於所有士子而言,就是意外之喜,大喜!
報名的學子,那是絡繹不絕。
那些頭前罵過蘇武逆賊之人,此時此刻,都擠在衙門或者官學的報名處之外!
大燕就大燕吧,誰的科舉不是科舉呢?
誰的科舉不是當官呢?
滿朝那些昔日大宋之官,也沒看到何人因為改朝換代就致仕歸鄉的,還不是在衙門裡乾著公事?
他們都能大燕了,誰還不能大燕不成?
朝廷也正式頒布了新年號,正元。
蘇武自己還私下算了一下,大燕開國正元元年,就是大宋靖康元年,是1126年。
按理說,今年閏十一月,1127年的一月,女真人第二次圍困汴京城,曆史上的北宋也就亡國了。
倒是提前亡國了幾個月。
正元元年,九月八日,開封府舉行鄉試,考點四處。
天下其他州府,快的,大概也要到九月末了,慢的,大概要到十月去,更偏遠的,十月末也有可能,且看各地情況。
州府試,開封與京畿,大概就在九月末,其他州府,快則十月初,慢則十月末,最偏遠的不談。
但京試,以往是春闈,是春天舉行的,今年恩科,必然是閏十一月就要開始,最晚最晚,閏十一月末。
如此十二月有一整個月的時間來閱卷,乃至還有殿試這麼個過場,剛好開春放榜。
考生們的時間也緊迫,一旦州府試一過,就要立馬往京城來,一個多月的時間,最多兩個月就要到京城,然後立馬參加考試。
大宋朝的舉人,那是一次性舉人,就是這一次中了舉,若是沒中進士,下一次是不作數,還得重新再考一遍。
蘇武準備沿用這個模式來,一次性舉人,往後可以直接參加州府試。
還有一點是太學與國子學的改革,以往這些學生讀書畢業了,就直接有了做官的資格。
蘇武準備給他們加一考,還是得參加春闈。
往後太學國子學的入學資格,也要重新來審定,要有一個新的章程,無他,還是考試。
蘇武腦袋裡,就是考試考試考試,興辦官學這件事也要做。
以往的係統裡,本就有縣學、州學府學,這些學校,要擴大規模,入學要考試,一級一考,如此,太學與國子學,隻能從天下州學府學招收學子。
其實說白了,縣學就是“初級中學”,州學府學就是“高級中學”,太學國子學自就是“大學”。
乃至往後,太學國子學,還可以再多分出眾多學院來,高低搭配,學科各異,如此,就是各種“大學”了。
往下去,自還要弄出鄉學,村學……
這個係統要一直往下延伸,隻待蘇武慢慢來做,錢糧之事也。
真說起來,普及教育,才是國家根本,更也是發展生產力的根本。
若是真在蘇武這幾十年,能把這一套學校係統真的普及下去,那蘇武就死而無憾了,就這一份功勞,足以讓他蘇武名垂千古。
大計劃在這裡,隻待蘇武從明年開始,一年一年來做,一年一年來推行推廣。
且學校係統的建設,直接納入各地官員政績的考核之中,學校建得好,可以升官,建不好,升不了官,乃至貶謫,亦或者直接勒令革職。
這個大計劃,大框架,又在蘇武的桌案上在寫,此非三年五年之功也,此至少需要二十年不斷推進,還要有一年計劃,三年計劃,五年計劃……這麼來弄。
甲一!
日日放在桌案最頭前,時不時拿出來翻看,以此自省!
終於,九月初二,開封府裡的考試還沒有開始,蘇武把這些事安排好之後,要出征了。
大軍還待一些時日才會動,但蘇武先走,三千來騎,直往燕雲而去。
蘇武走了六日,京畿與開封府的鄉試開始了,也可以說是縣試,諸縣在考。
京畿的策論試題倒是統一的,這是由趙思誠親自過問的,其他州府的試題,自是各州府自擬,也是這個時代難以統一。
策論試題也有趙思誠之“巧思”,曰:四千年祖宗而下,論何為家國社稷?
其實聰明人自就會懂,論的是大家大國之社稷,是四千年祖宗而下之社稷。
自就不是哪一家哪一戶之社稷了。
直把考生們考得一個個是抓耳撓腮……
其實,也是在解構忠君,或者說把君與國,稍稍分開來看待。
這在漢之前,其實不算是個題目,在漢之後,便成了一個題目,但依舊都是儒家之內的觀念爭鋒……
不免儒家之內,本身而言,也有許多話語都在說這些道理……
考完,自諸般閱卷之事,倒是有條不紊,大宋朝的這個係統,那還真是很完善……
若是換得吳用之輩重新組織人手來做這些事,那不知要出多少紕漏……
有人說,曆史上的北宋是暴斃,這話倒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若是沒有女真,北宋興許還真能縫縫補補,再過下去個一二百年也說不定……
也好比那大明,要說糜爛,早就開始了,但掛機也能掛去很久很久,直到掛出個李自成來……
蘇武如今所想,其實就是怎麼避免宋明之困,漢之困,在東漢一代一代皇帝短命,甚至直接是少兒,導致中央無力,地方坐大,其實主要就是豪強在地方崛起。
唐之困,主要在藩鎮。
宋明之困,在士大夫。
士大夫之所以會是個問題,在蘇武看來,就是受教育權利的壟斷。
其實有皇帝試著反抗過,雖然看起來不明顯,但真的做過。
比如宋仁宗,他反抗的辦法,就是走馬燈一樣的換宰相,在位期間,恨不得一兩年換一個。
但換來換去,其實還是那些人,一團一團,一夥一夥。
所以,普及教育,更是重中之重。
以天子的角度來看,那就是把宋仁宗的辦法更上一個台階,把競爭加大,讓皇帝能有主動權,挑選人才的範圍更大。
蘇武所想,隻要後來的皇帝不真傻,就能從中尋到脫穎而出之輩,就能從中尋到新生的力量。
雖然肯定不能真的解決問題,但至少,也有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新思路新辦法。
京畿考完了,天下各路州府接著考。
蘇武人已經到了燕京城。
蘇武沿途,還派人沿路去各個州府裡打探了一二,看看恩科的報名情況……
隻要天下人都考他大燕的進士,那這天下,也就穩了。
蘇武在不在汴京,也就無妨了……
連燕京城裡,士子們都踴躍在報名,蘇武親自去看的,不免看得滿臉是笑容。
昔日大遼說:吾修文物,彬彬不異於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