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的燕雲,其實讀書人可不少,乃至讀書人的水平,其實也不低……
蘇武倒也期待,真有燕雲士子能脫穎而出。
也想起曆史上大明朝的南北榜案,經過金國與元朝的統治之後,那北方士子,是真的一個都考不上……
這些事的影響,其實極大,一直能影響到後世幾百年去,便是新的時代幾十年了,江南兩浙之地,依舊在教育上占了優勢……
往上去尋根由,還是宋之罪也!再往上尋一尋,不免司馬之晉,也有點罪。
其實真說起來,江南之地,杭州之地,不知多少河南河北之移民!
而今,蘇武這裡,宋的這條大罪,倒是避免了。
此時此刻,河南河北山東陝西,乃至陝西關中,士子的競爭力還是很大的……
便是燕雲,中榜之人,定也會有好幾個……
若是把耶律大石拉來再考一次,說不定還能中。
隻可惜耶律大石遠走了……
不然,耶律大石,蘇武定要重用!
十月,燕雲的粟米要成熟了,隻待十月,燕雲就要開始收粟米……
然後,開始種植冬小麥,明年六月左右,再收。
當然,還有土地輪耕之事……
蘇武在等,等粟米一收,各地納糧入倉,大軍再動,至少到十月下旬去。
這是中原耕戰之法,是沒有辦法更改的……
蘇武也知道,女真人許就在十月初,在燕雲還趕著收糧的時候,就要動手了,他們大概是在十月中旬收粟米。
女真在行險,一麵收糧,一麵動手,糧草不濟的時候,新糧剛好就到。
何以女真敢這麼行險?地盤小,運輸近,吃飯的人少。
蘇武為何不能行險?
地盤太大是其一,往臨潢府運輸太遠是其二,其三,蘇武麾下要吃飯的人太多,這麼遠的運輸距離,民夫吃的就不可計數。
燕京城內,看著臨潢府吳玠不斷發來的軍情。
蘇武皺眉不止,他得想辦法破局。
若是不能破局,那就隻能讓吳玠死守了,至少守二十天,甚至一個月。
自古,中原王朝,是不在草原之上真正駐軍的,永遠都是打完就回來,以往蘇武沒有深究其中原因。
今日他自己遇到了,才知道其中之困難重重。
若是燕雲有存糧,那也還好一點,還可以多一點機動之法,但頭前出征草原,燕雲,京東,河東,那是被蘇武征了又征……
甚至還派吳用與武鬆強力去“搶”各地州府的倉庫。
今年,燕雲河東之地,那也是到極限了,京東還要支援東京朝廷之度支,那也是沒有辦法了……
大規模從南方轉運,工程量實在太大,新立之國,一時間還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若是明年,拖一年去,讓蘇武好好勵精圖治、厲兵秣馬一年,那自不會這麼難。
但今年臨潢府,不可有失,否則草原立馬就亂,來年更是麻煩……
蘇武雖然已經到得燕雲有不少日子了,但真是愁眉不展,不斷摳頭。
蘇武大概也猜得到女真那些頭頭麵麵的人物,都是怎麼商量這些事的……
不外乎說他蘇武剛剛篡國,定是處處艱難,幾番大戰,蘇武皆是靠一己之力,從京東征到燕雲,再“搶”河東……
北方臨近大金的諸多州府之地,已然是強弩之末。
蘇武此時此刻,定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論如何,也要待到糧食入官倉,民夫能調動的時候,才能有大規模的軍隊往臨潢府去……
此時此刻,定是要搶時間,一舉把臨潢府拿下,打開大金鐵騎向西往草原去的路。
女真人這個團體,在這個時代,真的有力量,有能力。
蘇武在燕京城裡,連室韋大王的書信都收到了好幾封,急得不行。
每一封書信都在問,蘇武大軍什麼時候到?
又來新的一封,還是差不多的內容,黑車子室韋部,此時也在忙著給牲畜貼秋膘,忙著收割牧草準備過冬。
卻更有新情況,女真的遊騎出現在了他們的地盤上,還時不時殺死幾個牧民,搶奪一些牲畜,雖然損失很小,但已然預示著一場暴風雨要到了。
室韋之騎,在女真之騎麵前,那真是毫無還手之力。
有時候,七八個女真騎,竟是能追著一夥幾十人的室韋牧民去殺……
室韋大王豈能不急?
夜深了,蘇武還在輿圖麵前,頭疼不已。
與吳玠去信,蘇武彆無二話,就一句,無論如何,守住城池。
吳玠回信來,也說,與城池共存亡。
嶽飛那邊,也有消息來,便說無論如何,萬騎支援,一定會到。
蘇武還得回信嶽飛,支援到了,但一定不能輕易去戰,以周旋堅持為主,實在不行,可直接撤到大同或者燕雲來……
蘇武怕嶽飛有那死戰之心,像上次一樣,隻管戰到一兵一卒也要衝鋒而去。
上次,這麼乾是可以的。
這次,卻又不可以了。
蘇武不睡,吳用跟隨在旁,自也不睡,還有勸說:“陛下,時候不早,今日不如早眠,如此明日說不定思路清晰,就有良策……”
還有蘇武臨時借調在身邊來用的“機要秘書”朱武,也開口勸:“陛下龍體金貴,不可如此來用!”
蘇武歎息一番,眼睛還在輿圖之上……
拖遝,也不全是因為糧食要收,還因為淩振,淩振生產要時間,運送要時間……
蘇武忽然開口:“讓京畿那邊駐紮之軍,再調派兩千騎過來……”
蘇武如今調兵,都不敢開大口,兩千兩千的調。
何也?還是糧食問題。
那邊動身,就要備糧,到了燕京,更也還要吃,一匹馬吃的,頂十幾個人的口糧之多。
他本就帶了三千騎來,幾乎就上萬匹的馬,哪裡還敢大手大腳?
汴京,水陸發達,是天下中心,那裡即便存糧不多,但怎麼都每日吃得上飯,汴河的碼頭,每天都有大船不斷去停,官船商船,絡繹不絕,特彆是商人,嗅覺最是靈敏……
燕京就不同了……
吳用立馬就問:“陛下莫不是有什麼計策在心頭?”
蘇武搖搖頭:“某也不知道,說不清……隻管是先有個五千騎在身旁,真以後什麼謀劃,也能頂用,三千騎,還是少了……”
吳用點著頭,心中也在盤算,再來兩千騎,要備多少糧食……
若是不夠,彆的地方那是一點都指望不上的,唯有指望京東……
京東那邊,還能薅,隻要還是蘇武以前布局布得好,得了女真人在汴京城搶的錢之後,滿天下去買物資,河船海船,源源不斷在往京東去送……
但而今也薅不動了,主要是汴京城朝廷今年的窟窿,實在是太大,總不能讓國家運轉不起來,不能讓天下的官員胥吏衙差都貸款上班,更不能讓天下的舊軍漢們都餓肚子……
當然,明年就好了!
也說錢與糧的區彆,錢是好說的,但糧食,超過一億人口的國家,今年用完,今年就餓,每年吃每年種。
蘇武所做,還有一方麵,就是抑製天下糧價飆升,上漲是一定的,但不能飆升……
大宋朝,在糧食安全這件事上,其實已經岌岌可危了,這也是為何蘇武非要移民去開拓其他土地的原因所在……
忽然,蘇武盯著輿圖的眼睛張開了,轉頭而來,激動一語:“許真有破局之策!”
吳用與朱武臉上一驚,吳用立馬開口:“陛下當真?”
蘇武先是沉默猶豫了一會兒,又看了看輿圖,點頭:“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