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敢……竟敢想要夜闖陛下新宅?”
席榮的雙眼瞪得滾圓,滿是不可置信,那眼球仿佛隨時都會從眼眶中蹦出。
他的嘴唇劇烈顫抖,聲音因極度震驚而變得尖銳刺耳,仿佛要衝破這寂靜的夜空。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十惡不赦!”
在漱玉樓樓頂上,席榮忍不住驚聲說著。
他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那戰傀荒行子。
隻見其宛如一尊魔神,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提著靳進良,毅然決然地朝著太液池對岸飛去。
這等行為,同夜闖皇宮又有什麼區彆?
敢威脅到皇帝的安全,此乃罪大惡極,必然會族滅身死!
席榮的內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驚濤駭浪不斷衝擊著他的理智。
他實在無法想象,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在這京城天子腳下,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梁進站在一旁,神色平靜如水,緩緩開口說道:
“沒辦法,那廠公不願意出手,他隻能去逼廠公出手了。”
席榮聞言,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整個人瞬間僵住。
逼廠公出手?
這種話,簡直驚世駭俗!
真瘋癲到不怕死了嗎?
這世上,確實有些人不怕死。
但也隻有三品之中的頂級高手,才有能逼廠公出手的實力。
而這二者就矛盾了。
能夠進入三品頂級境界的高手,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儘享榮華富貴?
哪一個會瘋狂到一心求死,放棄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人活一世短短數十載,苦練一身武功,圖謀的不就是個瀟灑快意的人生?
武功越高,越有權勢之人,人生自然也就越瀟灑精彩,如那翱翔天際的雄鷹,自由自在,俯瞰眾生。
誰願輕易結束這樣令人豔羨的人生?
隻有那些卑微低賤,被窮困潦倒的生活狠狠折磨,疾病纏身,痛苦不堪,又遭眾叛親離,陷入無儘孤獨絕望之人,他們的人生才會變得毫無意義,如同行屍走肉。
也才會萌生出求死的念頭。
不怕死之人,因實力不濟,無法挑戰廠公。
能挑戰廠公之人,卻又因珍惜權勢地位,沒人願送死。
這本合情合理,符合世間常理。
而今夜,卻出現了一個違背常理的怪胎!
這豈能不讓人驚詫?
席榮隻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內心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與疑惑。
而席榮此時,卻已經有了新的關注點。
他猶如一隻被激怒的猛獸,猛地扭過頭,雙眼像要噴出火來,惡狠狠地瞪著梁進。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梁進,眼神中充滿了狐疑與探究,仿佛想要將梁進給看穿,看透他靈魂深處的秘密。
“梁進,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狂了!”
他大聲吼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歇斯底裡:
“你不該隻是一個普通小卒!”
“你的背後,究竟是何方勢力?你被安插到禁軍之中,究竟有何企圖?”
到了現在,席榮隻感覺梁進的身後一定站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組織。
這個組織擁有四品、三品的武者,堪稱強大!
而最可怕的……則是這個組織一直不為人知,神秘莫測,竟然能在京城這龍潭虎穴中潛伏,如同隱匿在黑暗中的毒蛇,隨時可能發動致命一擊。
而更可怕的……則是這個組織膽大包天,瘋狂放肆,對皇權沒有任何敬畏之心!
在這皇權至上的時代,這樣的一個組織,對於京城和朝廷來說,則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梁進聞言,回過頭笑了笑,剛要說話。
忽然!
他額頭上的火眼一陣轉動,那奇異的光芒閃爍不定,似乎看到了什麼驚人的東西。
這讓梁進不由得微微沉默,麵具下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
隨後,他緩緩說道:
“居然又有高手來了?”
在火眼帶來的視野之中,可以看到一個男子正在附近出現。
男子身長八尺,體態如鬆,身姿挺拔。麵色沉鬱如鐵,仿佛一塊冰冷的玄鐵,散發著令人難以親近的氣息。
他身著玄色錦緞製服,那錦緞質地精良,衣襟繡著金線勾勒著六隻金鷹,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這一看就是六扇門的製服,並且是一種非常高級的製服。
尤其此人渾身上下,沒有透露出半分氣息,仿佛整個人已經能夠同黑夜融為一體。
可是他的輕功卻十分強悍,腳尖輕點,便能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邊趕來。
這樣的人,絕對是一個絕頂高手!
“看來……是捕神來了。”
梁進並不難猜測出此人的身份。
他當即利用【千裡追蹤】輸入“捕神”這個稱呼查看了一下,果然無誤。
又是一個二品武者!
兩個二品武者齊出,這樣的局勢梁進可控製不住。
即便他將戰傀荒行子和戰傀鐵狂屠都用上,也依然不夠。
梁進的火眼再度朝著四周看了一眼。
發現除了捕神之外,居然還有不少高手也在朝著這邊而來。
隻見遠處的街道上,人影綽綽,一個個身形矯健,速度極快,顯然都是收到消息趕來的高手。
看來剛才戰傀荒行子和靳進良的一場大戰,確實已經驚動了整個京城。
整個京城就像被捅了馬蜂窩,各方勢力紛紛出動,打探著相關的情報。
梁進也知道自己該走了。
這時,他視線一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嗯?”
“她怎麼也在?”
梁進居然看到了趙以衣。
此時趙以衣正同一名老婦人在遠處一座小樓的樓頂上,兩人靠得很近,神情間透著幾分熟稔,倒不像被脅迫的樣子。
梁進心中湧起一絲疑惑,暗自思忖趙以衣怎麼會和那老婦人在一起。
那老婦人舉手投足之間,可都顯示著她武功不俗。
正當梁進微微疑惑之時。
席榮此時開口了:
“梁進,我不管你背後是什麼人,但是今夜你們組織已經冒犯了皇上,得罪了廠公!”
“這就注定你和你的靠山都將會被連根拔起,徹底摧毀!”
“我勸你回頭是岸,若是能夠帶頭揭發,那麼或許還能保命!”
席榮此時,已經有了立功之心。
若是他真的能夠揪出梁進背後的那個神秘組織,立下如此大功,那必然還能更進一步,踏入更高的權力階層。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貪婪與渴望,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因立下大功而飛黃騰達的景象。
梁進的視線,轉向了太液池的湖麵:
“這場戲,該結束了。”
席榮見梁進沒有接自己的話,還正感到詫異。
此時他卻忽然聽到一聲落水聲。
“嘩啦啦!”
隻見那戰傀荒行子提著靳進良居然一下子落入了水中。
水花四濺,在月光下閃爍著銀白的光芒,如同盛開的一朵巨大的水花之花。
很快,隻見靳進良已經漂浮到了水麵上,麵色慘白,一動不動。
大批的番子正劃著船想要進行營救,一艘艘船隻在水麵上快速行駛靠近,帶起一道道白色的水花。
而那戰傀荒行子,卻始終沒有再露出過水麵,仿佛已經消失在了這茫茫湖水中。
席榮見狀,不由得一頭霧水。
那戰傀荒行子不是要去挑戰廠公嗎?
怎麼半途而廢了?
他扭回頭,想要向梁進詢問。
可是這一回頭,席榮卻瞬間吸了一口涼氣。
“嘶!”
隻見他的周圍,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了四名身穿黑袍的人。
這四名黑袍人一個個陰氣森森,死氣沉沉,周身仿佛散發著一層冰冷的寒意,能帶給生人一種本能的厭惡。
他們的臉隱沒在兜帽之中,但是席榮卻能夠感受到他們那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目光,正死死盯著自己。
他們站在席榮四個方位,距離席榮也就一米的距離,將他給牢牢包圍住。
席榮隻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仿佛被一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一瞬。
席榮陡然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
“這些人,果然是你的人!”
席榮如今終於確定,黑袍人和梁進確實是一夥的。
他渾身的內力,也立刻瘋狂運轉,周身氣息湧動,衣袂飄飄,準備隨時出手!
他的眼神中透著決絕與瘋狂,仿佛要與這四人拚個魚死網破。
因為他很清楚,已經到了和梁進決一死戰的時候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梁進此時看著席榮,開口說道:
“席大人,耽擱你這麼久看這場戲,實在抱歉了。”
“如今戲唱完,也該散場了。”
“你,安心上路吧。”
梁進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那模樣,就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他親自關注一樣。
席榮見狀,卻不由得怒道:
“梁進!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
“你有什麼資格,什麼實力,敢在我麵前一直這麼狂?”
席榮忍受梁進很久了!
這個梁進,就一直沒有將席榮看在眼裡,更沒有給予席榮半點對強者和上官的尊敬。
尤其今夜。
梁進顯然已經知曉了,席榮要害他。
可即便當席榮都走到他麵前了,他卻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甚至還叫他一起看戲?!
就仿佛……席榮對他造成不了半點傷害一樣,這讓席榮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席榮早就想要說這話了。
但是奈何剛才一直被戰傀荒行子那接二連三的瘋狂舉動所吸引。
如今戰傀荒行子落水消失,他也可以把這話說出來了。
梁進腳步微微一頓,回過頭來,看著席榮:
“我為什麼要看得起你?”
他的眼神中透著嘲諷與輕蔑,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這話,讓席榮一時語塞。
他隨後怒道: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我官比你大,武功比你高!”
“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