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禿驢,放你娘的屁!”
慕遮羅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狼,猛地竄出。
他狼裘獵獵作響,彎刀出鞘的寒光映得悲苦大師麵無血色。
“不吃教訓還敢來我家樓主麵前叫囂,老子我當初那一刀就該砍了你這顆禿頭!”
他反手將彎刀插入地中,濺起的砂石如子彈般打在悲苦大師的腳邊。
悲苦大師怒目圓瞪,光禿禿的腦袋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他可不服這慕遮羅。
悲苦大師當初被慕遮羅斬斷手腕,不過是因為先遭受梁進反擊,驚恐失神之下才被慕遮羅得逞。
如今聽到這慕遮羅竟然口出汙言穢語,這氣得他死死盯著慕遮羅,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不過悲苦大師顯然不打算同慕遮羅計較,他的目標另有其人。
他視線一轉,已經看向了梁進。
“嗯?”
悲苦大師眉頭一皺。
因為梁進竟然根本就沒有看他一眼,而是一直盯著眼前的那塊劍碑。
“居然不把老衲放在眼裡?”
悲苦大師麵上怒容越濃。
但是他卻沒有直接開口嗬斥,更不敢動手。
悲苦大師很清楚,眼前這個看似年輕的樓主深不可測,身旁還有兩名三品武者虎視眈眈。
他隻是微微朝著身旁的喻卓群看了一眼。
喻卓群,可是答應了幫他。
雖然喻卓群同青衣樓無仇,但一個萬佛寺長老的人情,足夠令他毫不猶豫站在青衣樓的對立麵。
喻卓群感受到悲苦大師的目光,當即心領神會再朝著前頭踏出一步:
“孟樓主,我多少同你還有幾分交情,還請你莫要自誤。”
“交出劍碑,我可以當剛才你的話沒有說過。”
“否則……彆怪我不講情麵了!”
最後幾個字從他齒間擠出,帶著森然寒意。
梁進一笑:
“交情?”
“你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有交情?”
這輕蔑的話語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打在喻卓群臉上。
喻卓群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暴跳如雷。
他好歹也是軒源派長老,即便是敵人,多少也會給予他應有的尊重。
可這梁進倒好,竟然一點顏麵都不給他。
而梁進的聲音帶著令人心悸的平靜:
“叫背後的人出來。”
“你們,還不夠資格。”
這喻卓群和悲苦齊齊現身,顯然不是巧合。
所謂的奪取劍碑,也不過是喻卓群同梁進翻臉的借口而已。
區區兩個三品武者,就敢如此肆無忌憚地來挑釁,背後顯然有人。
喻卓群和悲苦大師聽到這話,不由得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陡然間。
一股奇特的氣息驀地在遠處產生。
隨著這股氣息的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隻見濃鬱的夜色之中,一隊人馬正策馬而來。
馬蹄聲由遠及近,猶如戰鼓敲擊在眾人的心頭。
待到他們靠近火光,眾人這才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領頭的一名麵帶疤痕的漂亮女子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緝事廠的官服威風凜凜,眼神中透著不可一世的傲慢。
居然是王懷霜。
而在她的身後一排騎手,手中高高舉著黑色長旗,旗麵在風中獵獵作響,顯然都是緝事廠的番子。
這些人,還不值得吸引眾人注意。
真正讓眾人視線被吸引的,是隊伍中的一名老和尚。
那老和尚並不像悲苦大師那樣渾身昂貴袈裟,反而一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袈裟,看上去猶如一名苦行僧一樣。
並且他渾身也不乾淨,原本雪白的長眉和胡須因為沾染了過多的灰塵,從而變成了灰色。
他皮膚黝黑如炭,格外粗糙,顯然積年累月都經受烈日暴曬和風霜洗禮。
最令人驚異的是,這名老和尚並沒有騎馬,而是赤足在地上行走。
但他即便是步行,那速度比起騎馬的緝事廠番子們竟然絲毫不慢,可見其也是一個輕功高強之輩。
這樣一個老和尚,並未說話,並未釋放任何氣息或者殺意。
可單單他的存在,卻就能夠令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將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
這種怪異的情況,令絕大部分人都一頭霧水。
丁先生雙目圓瞪,目露驚駭:
“他是……二品武者!”
這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人群中炸開。
二品武者!
這已經是這世間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存在!
對於世人來說,這種強者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甚至……幾於神話!
單單這個身份,就令眾人為之所懾,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們下意識閉緊嘴巴,連竊竊私語都不敢發出,眼中充滿了濃濃的敬畏。
一時間,全場仿佛陡然安靜下來。
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
慕遮羅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早就隱隱感覺這個老和尚不對勁,如今隨著丁先生開口,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慕遮羅,此時竟也沒有開口抱怨,隻能在心中震撼:
“大乾這鬼地方……怎麼遍地都是高手?!”
麵對那老和尚,令他手心忍不住冒汗,不敢輕易放肆。
很快。
這群人馬就已經靠近。
由於是緝事廠的人,這導致沈萬石的手下根本不敢阻攔,使得這群人馬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闖入了宴會之中。
隨著二品武者的出現,那沈家供奉岑睿峰更是連一句話都不敢放。
沈萬石也已經沒辦法坐著,隻能急忙起身躬者身子站在一旁,不敢抬頭。
而王懷霜一馬當先,縱馬朝著梁進衝了過來,竟然沒有減速的打算,仿佛打算故意衝撞梁進。
“保護樓主!”
青衣樓眾人紛紛拔出刀來,護在梁進麵前。
他們手中鋼刀寒光閃爍,殺氣凜然。
顯然王懷霜隻要再敢前進,他們絲毫不介意將手中鋼刀朝著王懷霜斬落下去。
這一幕,讓王懷霜有些驚訝。
顯然她沒想到在大乾境內,竟然還有人膽敢公然想殺自己。
青衣樓這幫西漠人,果然對自己的身份一點敬畏都沒有。
“籲!”
王懷霜最終還是一勒韁繩,胯下疾馳的馬匹人立而起,嘶鳴聲劃破夜空,隨後穩穩停住。
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用馬鞭指向梁進厲聲質問:
“孟星魂,你我早有約定,並且你也收了酬勞。”
“為何毀約?!”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梁進聞言,微微抬起視線,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波瀾:
“哦?”
“我何時毀約了?”
這番反問,氣得王懷霜麵色扭曲。
她猜想過梁進各種回答,唯獨沒料到梁進竟然這樣厚顏無恥,竟然根本不承認。
這讓王懷霜拳頭捏得劈啪作響,咬牙切齒道:
“好歹也是一個大派之主,你當真連一點臉都不要的嗎?”
梁進麵對這樣的指責,依舊麵部紅心不跳。
他一邊不緊不慢起身站了起來,一邊回答道:
“當初我們的約定,是協助你對付屠邪王。”
說到這裡,梁進伸出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而現在,屠邪王正從這個方向而來,要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夠到達。”
“此地,正是對付屠邪王的最佳地點。”
梁進這些日子,可是一直通過【千裡追蹤】關注著屠邪王的行蹤。
可他也很快發現,自從他離開雍州城之後,屠邪王的前行方向竟然也改變了。
看屠邪王的路徑,已經不再經過雍州城,而是改道朝著梁進的前頭而來,並且速度快了不少。
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屠邪王也一直派人在盯著梁進的情況,他也很想要解決梁進這個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