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他在這次的表演裡,兼顧了情緒的真實和表演的美感。是他之前拍神雕也好,暮光也罷,都沒有做到的。
要是早有這種功力,暮光之城絕不會被罵得那麼慘。
果然,李邇說得沒錯,偶像是一時的,但演員是一輩子。不管是什麼人,取得了多麼高的成就,隻要你還在拍戲,就總會進步。
因此,接過蔡藝儂手裡的鮮花之後,陳諾真心實意的說了一聲“謝謝。”
……
第二天,《天之痕》劇組照常開工。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劉施施覺得好像冷清了許多。
仿佛短短幾天時間,有人來了又走了,可什麼東西卻永久性的改變了。
就像昨天晚上,她在電話裡和那個人算是和好了。但是,她總覺得兩個人之間,已經產生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裂痕。
而那些個群演也像是在昨天把自己的精氣神都抽離乾淨了。今天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問題。在這種情況下,這一天的戲拍得也是異常艱難,
從早上9點開始,一直拍到天黑了才收工。要知道,這一天是8月23日,天黑了,就意味著已經是快9點了。
一上劇組回賓館的中巴車,她就看到唐焉正在座位上翻找著什麼。
“怎麼了?”劉施施問道。
唐焉一開始沒回話,找了好一會,最後才坐下來,歎了口氣道:“不知道掉哪去了。”
“什麼東西?”
“昨天我去簽的簽名。”
“哦。”劉施施明白了。昨天陳諾殺青後,在現場開了個簽名會,幾乎全劇組的人全都去了,合影的合影,簽名的簽名,足足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散場。
她也去合了個影,但沒有要簽名。
她覺得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演員。合影也就罷了,簽名未免太掉分。
看來唐焉和她不一樣,還真的去要了。
劉施施在心底笑了一下,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拉近點關係?要是真在乎的話,就不會把簽名放在身上。
但是,有用嗎?劉施施並不覺得。
當初她好朋友,張馨妤在橫店可是足足跑了幾年龍套才等來了機會。這人劇裡劇外完全是兩個人。他一走,還會記得你是誰?
要是有一天真的和他還有合作的機會,那個時候,估計也用不著拉關係。
就像章紫怡。最近傳說王嘉衛在準備一部戲,女主是她,男主是他。章紫怡用得著跟他套近乎嗎?根本用不著,自然就會有人將他們匹配在一起。
“哈嘍,兩位美女。”林耿新上來了,嬉皮笑臉的打了個招呼。
唐焉笑道:“喲,某人怎麼回事,又恢複本性了?是不是能治你的人走了啊?”
劉施施也笑了起來。
可不是嗎?前兩天人在的時候,這大個子老實得跟狗一樣,今天人一走,又恢複本來麵目了。
林耿新聽了唐焉的話,也不反駁,嘿嘿一笑,轉口說起了今天微博上的熱搜。
“……這下我們劇組也算是出名了。”
唐焉問道:“是蔡總安排的嗎?”
劉施施笑道:“肯定是。”
這個時候,蔣勁扶上來了,問道:“聊什麼呢?”
林耿新道:“說今天我們劇組的熱搜。”
“哦,‘陳諾去軒轅劍天之痕客串了’,還是‘陳諾在天之痕片場和群演合照’?”
“有區彆嗎?”唐焉道。
“當然有啦。”蔣勁扶坐在座位上懶洋洋的說道:“前一個多半是蔡總買的。後一個,多半是陳諾自己買的。我看了,全都是給他唱讚歌拍馬屁的,看得我惡心死了。”
“你覺得他需要嗎?”劉施施忍不住道。
“怎麼不需要,隻要是在這個圈子裡混,誰又不需要啊?彆以為大明星就不買熱搜,我告訴你們,他們比我們更在乎這些。真以為他是平易近人啊?肯定早就想好了炒作的。就是為了給自己造點好名聲……你們知不知道?明年上海國際電影節,上麵準備找他做組委會主席。”
“啊?什麼?”唐焉吃了一驚。
劉施施也是一樣,轉頭看著蔣勁扶,吃驚道:“組委會?還是評委會?”
蔣勁扶得意洋洋的說道:“組委會。告訴你們,這可是絕密消息,要不是我有朋友在廣電裡上班,哼哼。說是今年的上影節,來的大腕太少,一點國際反響都沒有,上麵很不滿意,最近《盜夢空間》又這麼牛逼,上麵覺得是給咱們國家爭了光,所以開會研究之後,準備讓他跟張局他們一起,做組委會主席。”
“嘖嘖,要真是讓他當了上影節的領導,以後在國內誰見了他不繞著走?”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肯定要炒作一下子的,尤其是形象方麵是他的弱點,他肯定要大炒特炒。要是誰有他黑材料,我估計這段時間得小心了,說不定啊,得被殺人滅口,嗬嗬。”
林耿新本來一臉輕鬆的聽著蔣勁扶吹牛逼。但聽到這裡,臉色不由得驟然大變。
……
……
說來也巧,就在蔣勁扶在車裡說到上影節的時候,張一謀也剛好同一時間,在酒桌上問起陳諾這個問題。
而這個時候,同桌的滿滿一桌,全都是陳諾的熟人。
除了張一謀,張韋平,在山楂樹裡合作過的一些熟人,還有男主角克裡斯蒂安·貝爾,好久沒見的老同學張小斐,以及更久沒有見的妮妮,其餘還有佟大為,以及幾個十三釵裡的姑娘,包括還有日本鬼子,名叫渡部篤郎的。
這個時候,能聽懂中文的全都好奇的看著他。聽不懂中文的呢,像貝爾還在吃。渡部篤郎則比其餘中國人還要鄭重其事,把筷子放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認認真真的看著陳諾。
陳諾十分乾脆的搖頭道:“我沒聽說。”
張一謀先是一愣,隨後恍然笑道:“那可能是我聽錯了。來,諾子,再走一個。首先恭喜你電影破了20億,對中國電影來說。可歌可泣。其次感謝你百忙之中,前來我們金陵十三釵劇組探班,來看望你的老同學,老搭檔,還有青梅竹馬。”
“哈哈哈。”
事實證明,張導其實是一個幽默風趣的人,隻是能夠讓老謀子主動活躍氣氛的場合不太多而已,他這話一說,桌上聽得懂中文的人都紛紛笑了起來。
陳諾也笑,跟張一謀碰了一個,非常爽快的把小半杯91年的茅台仰口喝了。果然,20年陳釀就是不一樣,酒液呈現淡黃色,入口宛如一道溫和綿柔的火線,不苦不辣,從嘴到胃隻感覺溫熱舒服。
張一謀問道:“諾子,話說你跟老同學老搭檔還有青梅竹馬都有多久沒見了?”
陳諾笑道:“張導,你要乾嘛,今天是準備把我喝翻在這裡是吧?”
張一謀哈哈大笑,道:“諾子,我就隨便問問,隻是關心關心,勸酒的話還沒說呢。你這人戒心太重。不好,不好啊。”
滿桌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其實,陳諾今天看到張小斐和妮妮,心裡真挺有感觸的。
畢業兩年了,張小斐變化挺大,原本那個有點靦腆、話不多、總是紮著個馬尾的女生,現在已經變得自信許多,氣質也更穩重了。
而妮妮就更不用說了,快7年沒見,他現在一閉眼,還仿佛看到一個秀氣娟秀,又英氣十足的小姑娘站在他麵前,大大方方的說道,你好我是妮妮。而後這小女孩又蹲在地上哭著一團,害他又編又騙了半天,才破涕為笑。
結果呢?
他腦海裡的小姑娘,
剛才穿著旗袍走進來時,修長的腿一晃,眉眼風情,既有江南水鄉的溫柔,又透出一種淡淡的性感,已經跟他腦海中那個光彩照人的女明星一般無二了。
他心中感慨,拿起酒杯,環視了一圈,說道:“來,我敬各位一杯——敬我的老搭檔老朋友,時隔經久,今天能再聚首。不論江湖幾度風雨,情義不散,我們來日方長。”
宴上,陳諾敞開心扉,大醉而歸。
他這天晚上是客隨主便,就住在金陵十三釵劇組的賓館裡。隻記得是古麗娜紮跟令狐一起把他扶回的房間,古麗娜紮身上挺香的,還幫他脫了鞋子。
之後,他正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隱隱約約聽到門鈴的響聲。
他猛地睜開眼睛,確定不是錯覺,搖了搖有點昏沉的腦袋,起床走過去打開了門。
不出所料,正是他想的那個人。
沒等對方開口,他就道:“你進來先坐坐,我去洗個臉。”
他走進衛生間,聽到女孩的聲音傳來,“沒,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他回了一聲,用水衝了衝臉,感覺腦子清醒了一些,隨後擦乾水,走出去,對有點手足無措的妮妮道:“坐啊,愣著乾嘛。”
妮妮坐在了凳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低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諾坐在她對麵,說道:“怎麼了?”
妮妮道:“沒什麼,我就……就是好久沒見,想跟你聊聊天。叨擾你了嗎?”
陳諾朝女孩聳了聳眉頭,笑道:“你等會,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他返身去櫃子裡的雙肩包上摸了一會,找到了一個東西,回頭甩了過去。
“接著。”
妮妮一下子接住,低頭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她捧著那串鑰匙,視線落在上麵那個略顯笨拙的裝飾物上。她怔怔看了幾秒,眼神慢慢亮了起來。
“你、你居然還留著它?”聲音都變了調。
陳諾坐回床上,衝她一笑:“沒想到吧?我其實覺得挺大挺醜,但是套上去之後,鑰匙就從來沒丟過。七年了,我一次都沒丟過鑰匙。全靠它。”
妮妮張著嘴,傻傻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一秒,她眼眶一熱,淚意忽然就湧了上來。她忙不迭地扭過頭去,用手背胡亂地擦著眼角,就像這樣就能擋住心中洶湧而至的情緒。
陳諾也不催她,等她平靜下來,才說道:“其實你今天不來找我,我都要去找你。我有事,明天就要回京城。還真想問問你最近怎麼樣。說說唄。”
妮妮轉過頭來,眼睛紅紅的,說道:“你真的要聽?故事可長了。”
“說吧,反正我酒醒了。”
接下來,陳諾就聽妮妮聊起她這些年的經曆。
啞巴成功後,女孩本來也想在兩年後,跟當初說好的一樣,考到BJ去找他,也真去參加了北影的藝考,獲得了還不錯的名次。但是,最後卻在高考中,沒能像他那樣涉險過關。最後隻能重新複讀了一年。
第二年,她有點心灰意冷,最後去上了中國傳媒大學南京校區。前不久剛剛畢業。
一路走來,算不上順利,有了《啞巴》的參演經曆,中間也獲得過一些大大小小的角色。不過,最後都沒能演出個什麼名堂,直到這次,入了張一謀導演的眼。
當然,也說不上坎坷。
妮妮說了半個多小時,事無巨細的把她這些年來的經曆說了,最後說道:“其實我覺得,張一謀導演會選我演玉墨,多半也是因為你的關係……”
陳諾趕緊搖頭,這他是真不敢居功,“不是不是,這是你自己的實力。”
妮妮抿嘴笑了一下,道:“好吧,那就算是我的實力。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吃烤鴨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嗎?”
“什麼吃幾十碗麵,擦幾十遍地的那個?”
“哈哈哈,對。”妮妮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露出了兩排貝齒,忽而笑容又沉澱下來,認真道:“我沒有想到,這麼快你就做到了。你真厲害。”
陳諾回憶起當初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也不禁啞然失笑,搖搖頭道:“運氣,都是運氣。對了,你這次拍完戲到京城來玩幾天,到時候我把張一一叫上,我們三個再聚一聚。”
“好。”妮妮嘻嘻一笑,道:“你女朋友會不會吃醋?”
陳諾嗬嗬道:“大晚上的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吧,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他什麼人?
對各種女人的情緒拿捏,察言觀色那是看家本領,今天見麵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來,張小斐對見他是心無雜念的真高興,而妮妮明顯是有心事。
所以他才一點都不驚訝,她今晚來敲他的門。
果然,在他再三催問下,妮妮真吞吞吐吐的說了一件事出來,讓陳諾越聽是眉頭皺得越緊。
最後妮妮道:“其實……如果隻是為了電影好,我覺得也沒有什麼,隻是我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必要?我是說……”
陳諾搖頭道:“你彆說了,我覺得沒必要。”
妮妮吃了一驚,道:“但是張導演……”
陳諾微笑打斷道:“你覺得我沒他懂電影?”
妮妮愣住了,隨後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悅耳,就像是一棵小小的竹,在風中發出的沙沙聲。
“那,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妮妮細聲細氣的說道,正如彼時。
他卻不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啞巴,淡淡道:“等我明天去找張一謀問問,看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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