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熱鬨的家宴過去,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薑梔枝照例吃吃喝喝玩玩,跟席靳去遊泳,和顧厭去逛街,被陸斯言不小心碰到手指也依舊會臉紅。
她按照慣例約會,趴在顧聿之懷裡睡大覺,又或者欣賞一下那具刻著她名字的、堪稱藝術品的年輕身體。
A市的夏天依舊熱烈,耀眼的陽光穿破雲層,毫無阻礙的打在地麵,將悶著熱氣地華麗都市裝點成金光閃閃的透明罐子。
穿著短裙的少女腳步輕快,亞麻色長發編成蓬鬆的麻花辮,用銀色金屬質感的異形飾品稍作裝飾。
銀色飾品折射出的光影落在永不停息的噴泉上。
一如這個明媚的、永遠噴薄著激情與熱烈的世界。
席靳最近跟陸斯言很不合。
好像從那次過分熱鬨的午宴局過後,他們兩個之間原本還算融洽的關係,就像拉緊的彈簧一樣繃起來了。
在家長麵前還能勉強掩飾,可是一到隻有他們幾個人在的時候,那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已經尖銳到似乎下一秒就要見血了。
就像現在,氣喘籲籲的薑梔枝剛邁上那輛運動款的mpv,人還沒完全落座,一隻大手就伸了過來,幫她擦掉了額角的那一點汗珠:
“怎麼跑這麼急,寶寶?”
旁邊的混血青年冷著一張俊臉,麵無表情的撥掉了他的手,語氣淡漠:
“枝枝不是小孩子了,陸哥。”
另一邊,眼瞳漆黑的青年視線淡漠,落在他臉上,偏偏聲音是溫柔的:
“是嗎?可枝枝不管長多大,都是哥哥最愛的妹妹,都應該是被照顧的。”
席靳手指猛然攥緊:“夠了!”
他迅速瞥了眼前麵的司機,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們能聽到的語調:
“彆裝了陸斯言,誰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整天哥哥來哥哥去,你腦子裡有什麼肮臟的想法,你自己清楚!”
陸斯言語氣平靜:
“我以兄長的身份照顧枝枝六年,陪著她長大成人,怎麼就不能自稱哥哥?”
“我受爸媽資助,有幸被他們收養,與枝枝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我隻是愛慕她,有什麼好肮臟的?”
席靳壓低聲音: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愛慕她的?她那麼信任你,依賴你,你卻借著她的感情模糊兄妹間的邊界,這還不夠齷齪?”
“還有我,我以前那麼信任你——”
席靳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臉上,咬牙切齒:
“我們再怎麼說也算一起長大,虧我還口口聲聲喊你陸哥,你是怎麼對我的?”
“你為了搶走枝枝,刻意煽風點火,搬弄是非,讓我跟顧厭敵對,互相牽製。”
“要不是裴鶴年忽然找上門來,我還不知道要被你蒙在鼓裡,當傻子一樣捉弄到什麼時候!”
話音落下,席靳拳頭攥得更緊了。
當時他已經懷疑,隻是還沒來得及驗證,陸斯言就被姓裴的那個老男人以處理傷口為理由請走了。
結果中午吃飯的時候,儘管陸斯言換了一件高領襯衫,席靳還是借著起身的功夫,隱晦地看到了對方脖頸上的勒痕。
烏青的顏色,化不開的淤血,裴鶴年絕對是下死手了。
裴鶴年這種進退有據,八麵玲瓏的體麵人什麼情況下會一反常態,對心上人的大哥下這種毒手?
答案昭然若揭。
那場午飯吃得他心神不寧,往事的一樁樁一件件從眼前浮現,從前隻覺得正常的細枝末節,如今在記憶裡剪出來越發怪異。
譬如密室逃脫後她的嗔怒,再或者臥室裡被她逼問有沒有偷拿過她的衣服。
那場飯席靳簡直食不知味,隻有一口好牙快被咬碎了。
顧厭是個沒上過學的文盲,顧聿之是個橫插一腳的賤人,裴鶴年是個恬不知恥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