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到鏡像世界,這裡的情況並沒有因為鏡像紫悅小隊被抓而好轉多少。隻要宇宙女王和月亮魔女還維持邪惡麵目,這片土地就沒有恢複的可能。
鏡像世界的謙遜公主特麗克西、首席大學士德比,以及另一個世界的宇宙公主、紫悅,正在集思廣益研究打敗宇宙女王的辦法,而奇跡先生則在思考如何斷絕兩個世界的相反聯係。
不出意外的,他對兩個世界的情況了如指掌,隻是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宇宙公主和星璿早期進入這個世界時,這個世界並沒有完全和主世界相反呢?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是,鏡像世界的桑伯從一開始就是正派,但主世界那時候森布拉大王還沒搞出陣仗來。
如果兩個世界的正邪一定會截然相反,那麼全小馬穀的居民在鏡像世界都應該是壞蛋,然而那些鏡像居民隻是個性不同而已。或許鏡像世界從一開始,就並非完全的“鏡像”——隻是後麵的某些事情或操作,加深了這種鏡像對立。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麼一定要減弱這種對立,甚至是逆轉的操作。但具體是什麼呢?他想不出來,畢竟他對魔法一竅不通。
太陽落山,奇跡先生坐在坎特洛特宮殿的露台中,眺望著遠方血紅的殘陽,看著遠處乾涸、毫無生機的土地。這裡沒有雲中城,甚至連風都很少。
正當他沉思時,一個端莊婉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奇跡先生,我沒打擾您吧?”回頭一看,是謙遜的天角獸,特麗克西。“整個城堡都不見您的蹤影,所以我猜您在這上麵。”
“不,完全沒打擾。如果你想跟我一起欣賞這落日,請自便。”奇跡先生禮貌地說。於是特麗克西走到他身旁緩緩坐下,帶著一如既往的優雅與文靜。
說來奇怪,儘管這裡的特麗克西和那位牛皮大王長得一模一樣(除了那一對翅膀),卻絲毫沒有喜感,相反總是讓馬覺得很親切。也許這就是氣質的區彆吧。
特麗克西沒有立刻開口,兩匹小馬並排坐著看了好一會兒斜陽,直到最後一點光輝消失在地平線,黑暗逐漸籠罩天空,月亮從另一邊緩緩爬升。
“我很好奇,既然這裡的宇宙女王和月亮魔女是壞蛋,那麼日月交替由誰負責呢?”奇跡先生好奇地問,“這裡也沒有另一個版本的英雄棟梁。難道桑伯國王有能力操控日月?”
“不,日月交替仍舊由宇宙女王和月亮魔女負責,”特麗克西公主解釋道,“說起來確實很奇怪對吧?日月交替居然由兩個反派維持……宇宙女王完全可以讓太陽掛在天上24小時不下來,直到烤乾整個小馬利亞;月亮魔女也可以讓黑夜永遠降臨,直到所有植物得不到陽光而死去——”
“但她們沒有這麼做。”
“是的,”特麗克西公主繼續接道,“一方麵是因為她們想統治這片土地,而非接管一片完全沒利用價值的廢土;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們也需要睡覺,也需要日夜交替。”
“照這樣看來,直接把她們封印起來並不可行。除非我們的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願意每天都過來,幫你們進行日月交替——這還沒考慮到我們的兩位公主,是否能操控這裡的太陽與月亮。”
特麗克西沉默地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助。儘管她很想燃起希望鼓舞所有小馬,就像桑伯國王那樣;但她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就意識到這是一盤死棋,讓宇宙女王和月亮魔女逍遙法外肯定不行,可要是將她們全解決掉,也絕對不行。
想想吧,要是沒有她們,太陽整天掛在天上會是一場大災難。
良久,她抬起頭,睜大水靈美麗的眸子,眼光透出希冀。“她們說您是最聰明的小馬,還說您會預知未來……那麼,您有沒有辦法拯救這片土地……拯救這裡的小馬們?”
奇跡先生看著她,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最終他隻能誠實地搖頭。“抱歉,我還毫無頭緒。我並不是最聰明的小馬,隻是習慣竭儘所能做事——而有時候,竭儘所能並不能保證一定有結果。”
特麗克西公主肉眼可見變得落寞,但隨即又擠出一絲笑容。“她們說的果然沒錯,您能說出這樣有哲理的話,確實很有智慧。”
“我猜您找我,並不隻是為了說這些。”
“是啊……我隻是在想,這裡能否恢複原來的樣子。”特麗克西歎氣道,隨即看向茫茫夜空,目光放遠,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我出生的時候,這裡已經開始變糟了。然而,儘管生活有時會很艱難,但當時仍比現在要幸福得多……所以,哪怕隻是恢複到那種狀態,哪怕隻是恢複到不那麼敗壞的境地,我們也會很快樂吧?”
奇跡先生順著她的目光,看著破敗的遠景,似乎能想象這裡之前的樣子。跟著特麗克西的話語,他一點點用想象重塑了這片土地,然後眼睜睜看著重塑的場景,在宇宙女王和月亮魔女的影響下飛速衰敗。
“您會討厭宇宙公主麼?”奇跡先生冷不丁地問,“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她頻繁到這裡和桑伯國王相會,或許連接就不會那麼強,這裡也不會受到我們那個世界的相反的影響。您會不會想:如果宇宙公主和桑伯國王從一開始就不認識,也許這片土地就不會變得那麼糟了?”
特麗克西公主瞪大眼睛,有點被這番話嚇到,但隨即她眼皮低垂下來,嘴角蠕動,先是搖頭,之後又點頭。“也許吧……我不知道……噢不,抱歉……我不該說這種話,畢竟宇宙公主是那麼受馬尊敬——”
“放心,我問這種問題,就不會跟其他小馬說,”奇跡先生微笑道,“我隻是聯想到了我自己……特麗克西公主,您相信命運嗎?”
特麗克西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奇跡先生沒有在意,隻是自顧自地敘述:“她們說我會預知未來,某種意義上是真的……隻是我預知的未來,會因為我的到來而變得截然不同,從這個角度看,我又不能預知未來了,因為事情並不會按照我預知的那樣進行——你覺得呢?”
“抱歉,我還是不知道您要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未來並不由誰預知來決定,會隨著我們的行為而改變,從這點看,從來沒有固定不變的命運;但是,誰又能說這些改變,又不是命運的安排呢?或許宇宙公主命中注定要和桑伯國王相愛,或許不是,重要的是他們的行為導致了後麵的一切,而非虛無縹緲的命運的安排。也許我們受命運的支配,也許它根本不存在,但重要的是,我們不需要知道它存不存在——我們隻需要明確一點:我們的行為才是導致一切結果的原因。”
特麗克西公主聽了這番富有哲理的話,完全不知道奇跡先生想說什麼。奇跡先生看她疑惑的表情,再次笑道:“說這麼多,我隻是想鼓勵你:在結果塵埃落定前,我們總是有努力的空間,誰說我們沒辦法拯救這裡呢?另一方麵,我也是在說服自己,因為我預知的未來有點悲劇的意味,而我認為,我們齊心協力可以改變它——哪怕竭儘所能不一定能取得結果,但在過程結束之前,誰也不知道最終結局。”
特麗克西聽罷,幾乎已經放棄的內心此刻重燃起火花,甚至興奮到短暫張開了一下翅膀。“您有法子了?”
“一個初步計劃而已,雖然不能馬上逆轉兩個世界的相反影響,但可以先抓住宇宙女王。”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們就得在最短時間解決所有問題,以免宇宙女王拿‘控製太陽’來跟我們扯皮。”
特麗克西沉吟一會兒,提議道:“或許我們可以先拿到這個籌碼。”
兩匹小馬走下露台,來到大廳和其他小馬會合。正在這逐漸陷入瓶頸的時期,一個意想不到的助力穿過傳送門來到了這裡。
……
兩天後,宇宙女王、月亮魔女按照桑伯的口信,來到一處既遠離黑暗堡壘,又遠離坎特洛特的荒郊野外。按照宇宙女王的性格,她才不想管那幾個鏡像手下的死活,但誰叫鏡像紫悅還有用呢?沒有這些惡棍同夥,她就得凡事親力親為——那可太累了。
在揚起一陣沙塵之後,桑伯押解著五匹惡棍小馬出現了,包括鏡像珍奇、蘋果嘉兒、碧琪、雲寶、柔柔,但沒有鏡像紫悅。一旁有無序爵士、提雷克大公、特麗克西公主、蟲繭公主、首席大學士德比、弗氏兄弟作為護衛。
天空飄來一層厚厚的雲,很反常,因為自從這裡的雲中城被毀後,就幾乎沒有雲了。桑伯解釋說是為了談判能涼快些,特意用特麗克西的天角獸魔法製造的雲層,用來遮蔭。
宇宙女王忌憚無序爵士的超凡力量,桑伯也忌憚宇宙女王的恒星力量,所以雙方都心照不宣地正常談判。他們走到場中,維持一定安全距離,桑伯率先開口。
“你的手下我們已經帶來了。如果不是我們有更需要的東西,才不願意這樣‘放虎歸山’。”
宇宙女王單挑眉毛,往桑伯身後看了一眼,看了看那幾個灰頭土臉手下後重新看回桑伯。“我親愛的小桑伯,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了?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很簡單,”桑伯說著,用魔法從馱包拿出一個精密的圓形裝置,“我要你和月亮魔女,往這個裝置注入足夠三個月的魔力,讓我們能操控太陽和月亮。”
宇宙女王聞言哈哈大笑,很難讓馬相信,她是如何用宇宙公主那般慈祥的聲線,發出如此詭異的笑聲的。笑了半天,她差點都笑哭了,嘲諷道:“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在我看來,這個提議很公平,”桑伯不卑不亢。“我們都知道這些惡棍手下對你很重要,沒有他們,你根本得不到坎特洛特的情報。讓你拿回這麼重要的助力,我們要足夠的補償很正常吧?
“更何況,就算不談這個條件,你和月亮魔女也必須維持正常的日月交替,否則你們征服的也隻會是一片毫無生機的廢土——我要你們三個月的魔力,隻是為了確保下三個月的糧食生產不會有任何意外。我必須保證小馬居民們的糧食安全。”
宇宙女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因為桑伯說的沒錯——她的確需要這些手下替她處理一些事,或執行一些任務;以及她們的確需要維持正常的日月交替,不止是為了不毀滅即將征服到的世界,也是為了姐妹“關係和睦”——月亮魔女不會同意一天24小時,都是屬於宇宙女王的白天。
“好吧,桑伯,你說的有點道理。但你帶來的俘虜怎麼少了兩個?我的紫悅和穗龍呢?”
“紫悅我們還扣留著,因為她是最聰明的惡棍,就當這是一個保險。等我確認過你真往那圓形裝置注入了三個月的魔力,我就會放了她;至於穗龍,我們還沒抓住他。”
宇宙女王再次單挑眉毛。“沒抓住?那他怎麼沒跟我回話了?我警告你彆欺騙我!”
“他也許是害怕我們找他,自己先躲起來了。我隻能這麼說。”
緊接著場上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宇宙女王再次看了一眼她那些被俘虜的手下,最終同意繼續談判。“一個月,她們就隻值我們一個月的魔力。”
“三個月,沒得商量!”桑伯毫不退讓。“彆想缺斤少兩,但凡少一天的魔力,你都彆想見到你的紫悅。我們都知道那個紫悅對這個犯罪團夥有多重要,沒有她,那五個惡棍就隻是一盤散沙。”
“嘁!”宇宙女王氣得咬牙切齒,因為桑伯又說對了,甚至對她來說,那五個惡棍鏡像都是可有可無的,唯有最聰明的鏡像紫悅是她最重要的工具小馬。
“好吧,但願你被我們的魔力噎死!”宇宙女王極不情願地同意了,招呼月亮魔女過來一起注入魔力。月亮魔女有些詫異姐姐怎麼這麼軟弱,但還是照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