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挑眉,猛地拽著她的衣領往另一邊扯過去。
薑娩的頭被撞在牆上的木板。
“看到了嗎?”
薑娩睜開眼,透過木板縫隙,隱約望見一片血霧彌漫的低窪土台。
那地方十分簡陋,周圍圍著粗木欄杆,欄杆外是三三兩兩穿著勁裝的看客,表情狂熱,好似賭徒。
欄內,一頭獒犬已然發狂,滿嘴獠牙帶血,猛撲而上。
獒犬的對麵,卻是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手中無刃,周身皆是鞭痕與傷痕,皮肉翻卷。
他一聲不吭,咬緊牙關,身形暴起,猛地掐住獒犬的咽喉,將其生生摁翻在地。
場下叫好聲震天,血水與泥濘飛濺而起,濺了滿欄滿地。
薑娩心頭一震,臉色瞬間發白。
“看到了嗎?這便是赤奴。”
“以往烏恪在時,都是猛獸凶禽,若是鬥不過獸,就隻有被啃食的下場。”
“昨日你去的產棚,便是蕭珩之的誕生之地。”
那人冷笑,嗓音嘶啞地貼近她耳邊:“你所謂的北欽王,便是與畜生搶食,從這等地方爬出去的野狗。”
薑娩被他說得身子發寒,目光仍盯著那片獸場。
隻見那男子剛將獒犬勒死,又有新的獒犬被放入場中。
他無暇喘息,轉身再次迎上,眼中無懼,隻有殺意與野性。
那個嗜血的眼神.....她不知為何忽而心悸。
因為那像極了某人的眼神。
風猛灌進破洞,薑娩冷汗濕透了背。
身後的人又說:“蕭珩之也不知何時來的膽子,敢偷走烏恪私藏的金絲玉符,冒認北欽王這個身份。”
“你以為他貴不可攀,實則是產棚裡麵生出來的。”
“一個奴種,也配染上王血?”
屋內一時寂靜,隻有窗外風雨交加,像有什麼東西在薑娩腦海中轟然碎裂。
“不可能......”
“不可能?有何不可能?他八歲那年身受重傷逃出獸籠,原以為他早就死在外麵,沒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回來對烏恪下手!”
薑娩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
那人見她神色怔住,笑意愈深:“你若還不信,我這便叫你死心。”
那人眼中帶著惡意笑意,猛地一扯,將薑娩往那扇被掩住的暗門拖去。
薑娩拚命掙紮,手腕早已勒出血痕,卻還是被他半拽半扛著帶入一處石梯蜿蜒的地下室。
潮氣撲麵而來,燈火昏黃,一層濕意籠罩四野。
那人掀開厚重的簾子,將薑娩推進去。
“睜大眼睛自己看清楚。”
屋內一時寂靜,幾張破舊榻上躺著幾名婦人,發鬢斑白,麵色枯槁,穿著尋常粗布衣裳,宛若被遺忘在陰溝裡的舊人。
她們看起來毫不起眼,但眉眼清瘦,仍看得出年輕時的端方。
其中一個,眉目間,有一種薑娩極為熟悉的感覺——
像極了蕭珩之。
薑娩怔住,心跳劇烈加快。
“她就是......”男子冷冷道,“她是蕭珩之的母親。”
一語落地,如驚雷乍響,炸得薑娩耳邊嗡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