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聽到這個名字,目光像是忽然燃起了某種瘋狂的火。
她猛然掙紮著起身,步履踉蹌地撲了過來。
“他在哪裡?蕭珩之在哪?!”
她聲音尖銳,臉上瘦骨嶙峋,幾乎是用儘全力拽住薑娩的衣襟。
薑娩何時見過這種場景,愣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
身旁男子悠悠開口:“人家如今是王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我是他親娘!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
“是他!是他害我困在這鬼地方,是他不來救我!”
“我要親手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那婦人語句瘋亂,抓著薑娩的手死死不放,指甲幾乎嵌進皮肉裡,力道之狠,像是積壓了十幾年的恨意,一朝破堤。
薑娩呆愣在原地,腦中嗡鳴作響。
這真的是……蕭珩之的母親?
“嗬。”旁邊那男子啐了一聲,譏笑道,“瞧見了嗎?連他的親娘都想殺了他,如今你可知蕭珩之是個多狼心狗肺的人了。”
“他明明早知自己親娘被困此處,卻一句不提。”
“薑娩,你不也是被她圈禁起來,回不了將軍府嗎?”
薑娩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一句話,腦子亂成一團,隻剩下婦人瘋癲的囈語在耳邊回響。
她忽然覺得很冷,四肢僵硬如石。
那男子見她神色震動,眼底更添一絲狠意,猛地將她一把按倒在地,匕首再度貼上她頸側。
“我給你說這麼多,你若還想活著,就照我說的去做。”
“你......你想,做什麼?”薑娩磕磕絆絆地發出聲。
他俯下身,低聲咬字,帶著一股陰鷙的狠:“按我說的,殺了他。你是她的命門,一定能成......他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薑娩屏息,刀鋒貼得更近了一些,細細拉出一道血痕,微涼刺骨。
她咬緊牙關,眼神中翻湧著怒意與驚懼。
可是不知為何,她心裡更深處的,比恐懼更多的想法竟是——
蕭珩之竟是踩著這些沉沉往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難怪他年僅八歲,卻渾身是傷。
難怪他脾氣古怪,冷血無情。
難怪從不見他習武,卻身手不。
.......
一切忽然有了理由。
“他死了......你就自由了。”
男子的話不停回蕩在耳邊。
她沒有開口,也沒有掙紮。
眼前的男子還在等她答複,手中的刀若有若無地貼在她皮膚上,像是提醒,又像是催促。
可她的腦中,卻早已亂成一片。
前世他殺了寧祉,將她困於金鑾之巔,成他一人的戰利品。
她被囚於宮內,形同傀儡,日日驚懼。
他捧著她的臉,眼中帶笑,卻是她噩夢的根源。
她痛過、恨過,甚至發誓若有來生,必將這人碎屍萬段。
可如今,她卻遲遲無法爽快答應。
她閉上眼,腦中浮現起前世許多荒唐畫麵。
——她被侯府掃地出門,他牽著她說,“以後我會保護你。”
——寢宮中,他失控般吻她,用儘力氣將她按進懷裡,“彆離開本王。”
——將軍府大火那夜,他不顧一切冒火相救。
明明是仇,卻帶著哀。
明明是恨,卻又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