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茵垂下眼睫,指尖緊扣在衣袖裡。
從前何時有人敢如此戲耍她,這個薑娩未免是蹬鼻子上臉!
她如今雖沒了聞氏撐腰,可有太後手諭在此,這北欽王妃的位置早晚會是她的!
一個將軍府的嫡女而已,拿什麼在她麵前放肆?
她輕哼一聲,說:“薑小姐這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王妃。莫不是借住久了,就把自己當這府裡的女主人了?”
此話一出,氣氛登時一僵。
蓉兒麵色一變,嬤嬤也輕咳著想要打圓場。
薑娩卻未動怒,隻將茶盞輕輕放下,慢悠悠地抬眸,靜靜看著她。
“我住在這裡,從未妄想著那座王妃之位。可三小姐一入府,連安置都未定,倒先急著立規矩劃地盤了?你我誰更在意這個位置,旁人聽聽便知。”
“你——!”
聞茵終是怒意上湧,語氣陡冷:“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過是借火失家,暫時棲身於此,卻處處裝作與王爺親近,怕是早打起了彆的主意!”
薑娩不急不惱:“我的確是借住,可不巧的是,王爺偏偏不讓我走。若真打什麼主意,怕是要問問他,你說是麼?”
聞茵冷哼:“王爺不讓你走?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話音剛落,廳外忽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語氣冷如寒鐵——
“不錯,的確是本王不許她走。”
一襲玄色長袍從屋簷陰影中緩步而出,蕭珩之目色沉沉,神情冷淡,腳步不疾不徐。
廳中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見過王爺。”
他卻目不斜視,站定在薑娩身側,薄唇輕啟:“薑娩要住便住。誰若心中不快,可以回宮請太後另做安排。”
聞茵神色幾變,強撐著氣度。
她要留在王府,必須討好蕭珩之。
她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封紅邊金章的手劄,聲音微顫:“方才是我失禮,還請王爺寬恕。我今日入府,奉的是太後口諭——”
她將那封手劄高高舉起:“如今聞府被抄,太後憐我孤苦,命我暫居王府靜養。王爺若不喜,倒不如親自入宮向太後回絕......茵兒一貫是個知趣的。”
她手輕輕顫抖,想以此可憐姿態奪蕭珩之憐惜。
可顯然,他並沒有憐香惜玉的習慣。
“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本王違抗太後旨意,落個忤逆的罪名嗎?”
聞茵被他的氣場嚇得直發抖:“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王爺誤會了......”
“夠了。”蕭珩之語氣禮貌卻疏離,“本王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留你,但你若不想被強趕出去,就安分些。”
聞茵低眉順眼地起身福了福身:“謝過王爺。”
王府眾人都在等王爺示意將聞茵安頓,蕭珩之卻隻是站著。
直到嬤嬤上前請安:“王爺,可要將三小姐送往西廂暫居?”
他這才微一頷首:“嗯。”
聞茵維持著溫順模樣,隨嬤嬤離開。
薑娩站在一旁,心裡好似被說不清的鈍意劃過。
這北欽王府是他說了算,若沒有他點頭,太後難道還要強行把聞茵塞進來不成?
此刻對聞茵姑作冷淡,顯得他是被逼無奈似的。
真是,虛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