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六,辰時初刻。
捕快署青石板上,晨光將捕快們的影子拉成瘦長竹篙,斜斜戳進泛潮的磚縫。
蘇戰抱臂而立,目光掃過沈默時,衣擺帶起的風驚響廊下銅鈴。
清響裡藏著隱秘——昨夜飲碧居命案卷宗,那五瓣梅花狀喉骨裂痕的案卷,正躺在他袖中。
沈默摩挲著新領的龍吟破雲拳套,流雲紋在掌心發燙——這是蘇清瑤昨夜親手調試的尺寸,指腹還殘留著她擦拭拳套時的淡香。
他抬眼望去,廊柱陰影裡,少女低頭檢查長劍,晨光從簷角漏下,在她勁裝領口鍍了層金邊。
“沈默,調去清瑤組。”蘇戰的聲音突然炸響,驚飛簷角麻雀,“命案線索連著賭坊、茶樓、胭脂巷,越是藏汙納垢處,越要撕開口子。”
沈默心頭一凜,抱拳應聲時,與蘇清瑤目光相撞。她指尖輕叩劍柄,遞來一記眨眼——昨夜月下,她正是用這樣的眼神說“我護著你”。
忽聞幫閒跌撞跑來:“鴻運賭坊找到林風了!他正跟狗賭骰子呢!”
蘇戰眉頭擰成“川”字:“孫震,隨我去賭坊!清瑤,帶人探查各處!”
鴻運賭坊
不過片刻,眾人已至賭坊。
賭坊外,嘈雜聲、吆喝聲震耳欲聾。門口的兩個大漢看到捕快們到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隻是不自覺地往門框後縮了縮。
踏入賭坊,一股混雜著汗臭、煙味和酒氣的熱浪撲麵而來。
蘇戰一眼鎖定角落的林風——那家夥正舉著骰子杯,一本正經地對著神犬“疾風”嘀咕:“你說押大還是押小?上次你追賊的時候,聞到左邊巷子有血腥味,這次押左格準沒錯!”
神犬歪著腦袋,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地麵,眼神裡滿是“你怕不是瘋了”的嫌棄。
旁邊絡腮胡賭徒剛吹噓完自己是“常勝將軍”,押的骰子點數就爆了,還嘴硬:“這是戰術性撤退。”
蘇戰大步上前,沉聲道:“林風,搞什麼名堂?”
林風苦笑著拍了拍“疾風”:“追查采花大盜,線索指向這兒。”
簡短對話間,賭坊因醉漢撞翻小二,上演了一場酒水四濺的鬨劇,吆喝聲、罵聲、求饒聲此起彼伏。
青石巷
另一邊,蘇清瑤與沈默並肩而行,青石路上的腳步聲輕緩而有節奏,就像他們此刻交織的心跳。
兩人目光交彙時,總是忍不住相視一笑,情意綿綿。
驀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回頭一看,隻見三個捕快疊羅漢似的躲在牆角。最上麵的小捕快舉著沾油漬的銅鏡當望遠鏡,被發現後耳朵通紅:“咳咳,我在觀察街對麵!”
中間的捕快腳下一滑摔在地上,還嘴硬:“演練倒地反擊術!”
最下麵的捕快被壓得直哼哼,好不容易爬起來,頭上還頂著片菜葉。
這一幕逗得旁邊賣糖畫的老頭笑出聲,手抖得糖畫都斷了。
蘇清瑤眉眼彎彎:“瞧他們,比說書先生還會演。”
沈默笑著搖頭,耳尖泛紅。
其他捕快們心領神會,紛紛加快腳步,各自朝著不同方向探尋線索,將這難得的二人時光留給了他們。
隱翠軒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