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陷入沉思,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我去當餌。”楚煙羅突然扯下腕間銀鈴,狠狠拍在石案上,鈴舌撞擊聲尖銳刺耳,“扮成新來的關教授家千金,就住在城東那座空置的彆院。
牆皮剝落、守衛稀疏,再放出‘關教授家有處子’的風聲……”
沈默臉色驟變,慌忙間撞翻涼茶碗,褐色液體在青石板上蔓延:“你瘋啦!那畜生殺人不眨眼,快通九脈的高手,眨眼就能擰斷你的脖子!”
“那你說怎麼辦?繼續讓無辜女子送命?”楚煙羅猛地逼近,銀鈴幾乎抵住沈默鼻尖,“義父的仇不報了?那些冤魂在亂葬崗哭嚎,你聽不到?”
蘇清瑤也快步上前,握住楚煙羅的手,聲音帶著少見的顫抖:“煙羅,此事實在太過凶險,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們再商量商量……”
“都彆爭了!”聞人昭烈話音如冰,袖中短刃驟閃,猛地在地圖火油囤積點上剜出焦痕。
“餌不能單下。讓蘇戰調集人手,分三班輪崗保護所有官眷。然後唱一出‘美人計’。
在巡邏關教授家時露出破綻。楚丫頭提前在閨房布設陣法,我率隱鱗衛埋伏在鄰院。一旦羅千絕現身——”
短刃狠狠紮進地圖,“火攻封路,甕中捉鱉!”
蘇清瑤眼中寒光一閃:“我會讓捕快們故意把院門鎖打得搖搖欲墜,再在閨房窗欞上留下攀爬的痕跡。
但陣法啟動需要有人在暗處引動機關,這……”
楚煙羅緩緩鬆開攥得生疼的拳頭,倚著石案,想起義父教她布陣時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忽然笑了,露出森白牙齒:“自然是本姑娘親自坐鎮。”
她猛地挺直脊背,手腕一抖甩出鷹隼紋鈴鐺,銳響驚起鏡湖白鷺,“借你那支螺子黛用用?抓賊也得講究些門麵,免得羅千絕那廝嫌餌不夠誘人。”
她挑眉調侃,將銀鈴重新係回腕間,金屬涼意順著脈搏傳來,遮住了她低頭時睫毛的顫動。
蘇清瑤耳尖泛紅,輕推她一把:“就會貧嘴。明日申時,城東彆院集合。”
她轉頭看向沈默,目光中帶著擔憂與信任,“你隨聞人大人埋伏在鄰院,千萬小心。”
沈默反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劍繭:“等了結此事,城西糖畫攤新出的龍形糖畫,咱們去嘗嘗?”
楚煙羅猛地翻了個白眼,大步走到兩人中間,用力拍開他們交握的手:“夠了!在大太陽底下膩歪,也不怕曬化了!”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邊緣,突然咬牙切齒道,“用這隱鱗陣法拿下羅千絕那醃臢貨,非把他害人的玩意剁碎了喂狗!”
話音未落,她忽然朝沈默腰間瞟了一眼,那目光帶著刀刃般的戲謔。
沈默隻覺下身“嗡”地一涼,仿佛被毒蛇盯上,心裡狂罵“關我鳥事”,下意識地往小腹前一護。
“噗嗤——”蘇清瑤終究沒繃住,笑出聲時連忙用劍鞘掩住唇,肩頭微微發顫。
楚煙羅見狀更來勁,一把勾住蘇清瑤的脖子,湊到她耳邊:“你瞧他這護崽的模樣,哪像個捕快,倒像被踩了尾巴的公貓。”
沈默的臉從耳根紅到脖頸,正要反駁,卻被聞人昭烈一聲咳嗽打斷:“先把正事說清楚!”
演武場的銅鈴突然被風撞響,正午陽光在青石板上跳躍,映得四人影子如利刃交錯。
聞人昭烈收起地圖,刀疤在強光中忽明忽暗:“記住,羅千絕的風煞腿怕火。這場圍獵,我們隻許勝,不許敗!”
楚煙羅猛地轉了個圈,銀鈴聲混著熱浪消散在鏡湖波光中:“但願羅千絕彆讓我失望,新學的陣法,還缺個試招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