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突然翻江倒海,酸水直衝喉嚨。
他死死抿嘴咽下惡心,睫毛掃過粗麻衣襟時,眼前陣陣發黑。
側殿門外,兩個聽風衛背對著石門站著,耳朵卻支棱得老高。
“難怪人家能從執事躥成護法。”
左邊的護衛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佩服:“張護法這本事,果然是我輩楷模。”
“可不是嘛。”
右邊的人咂咂嘴:“換了我,怕是連大護法三尺之內都不敢站。真得好好學學。”
兩人正說著,殿內突然傳來老嫗的浪笑和含糊的喘息,夾雜著張豪壓抑的乾嘔。
兩個護衛臉上的敬佩僵住了。
對視一眼,猛地捂住嘴。
下一秒,倆人齊刷刷轉身,對著牆角“哇”地吐開了。
酸水裹著未消化的晚飯濺在青石板上,跟門縫滲進來的雨水攪在一塊兒,酸臭味能熏死蚊子。
那股酸餿味還沒散儘,下一瞬就變成了葫蘆峪院子裡的咳喘聲。
沈默扶著老槐樹弓著腰,胃裡的農家菜混著烈酒一個勁往上湧,喉嚨燒得像吞了把火。
他抹了把嘴,對著青磚地又“哇”地吐了陣。
好半天才抬起漲紅的臉,瞪著石桌上的空酒壇:“這酒到底多少度?燒心燒得厲害!”
許銘癱在竹椅上,手裡還攥著個空碗,聞言嘿嘿笑:“啥度不度的,咱村自釀的‘火燒雲’,後勁足著呢。”
他晃悠著下巴朝沈默腳邊努努嘴:“你瞅瞅,大黃都醉成啥樣了。”
黃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舌頭耷拉到泥水裡,尾巴尖偶爾抽一下,喉嚨裡呼嚕呼嚕的。
沈默這才發現自己吐的時候濺了它一腦袋菜渣,大黃卻渾然不覺,照樣睡得死沉。
“讓你嘴饞。”
許銘用腳尖踢了踢狗肚子,大黃哼唧兩聲翻個身,差點滾進嘔吐物裡。
沈默扶著樹直起身,頭暈得像裹了團棉絮:“今兒這頓算白吃了,明兒哪有力氣幫你堂弟擋酒。”
他忽然拍了下大腿:“對了,今兒這頓酒算啥名堂?”
“這叫過門酒。”
許銘打了個酒嗝,手指在桌上畫著圈:“咱這兒規矩,新郎結婚前一天要擺一桌,要請......”
話還沒講完,院門口“哐當”撞進個壯碩身影。
張家大漢舉著油紙傘,褲腳滿是泥:“可算找著你們倆了!走!”
許銘嚇得一哆嗦,酒意醒了大半:“張大哥,真喝不動了,再喝就得躺這兒了。”
“誰讓你們喝酒了。”
大漢一把拽住沈默的胳膊,聲音壓得跟偷東西似的:“村西頭劉寡婦家有好戲!”
沈默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拽得踉蹌著往外跑。
雨絲斜斜打在臉上,帶著股泥土腥氣。
他回頭瞅了眼許銘,那家夥也興衝衝地跟上來,嘴裡還嘟囔著:“這個帶勁,這個帶勁……”
雨點突然密了些,打在油紙傘上劈啪響。
沈默被拉著穿過窄窄的田埂,心裡直犯嘀咕:鄉下夜裡都這麼野的嗎?
他忍不住喊:“雨大了,好歹穿件蓑衣啊!”
“穿啥蓑衣,”
大漢頭也不回,腳步更快了:“等會兒就停了,快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黑暗裡,三個人影踩著泥水往前竄。
身後的嘔吐物和酒壇漸漸被雨幕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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