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若想從頭查起,太難。”胡老沉聲道“若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他定是有一個勢必達成的目標。”
胡至深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竅“他想翻案!”
見長孫一點就通,胡老欣慰地頷首“為今之計,可從此案找出蛛絲馬跡,再從線索中窺出當年真相。”
眾人明白“此案真相大白,遠兒才可真正自證清白。”
胡維天看著他那人老成精的老父“此案牽連甚廣,卻不知從何查起才能儘快破開謎團。”
“順天府尹賈雨村。”胡老一錘定音。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退親吧。”一直沉默不語的胡二忽然開了口,他低垂著臉,神色莫名“我雖不懼來人,但不必牽連林大人一家。”
胡家都是明事理的人,雖然他們確信胡至遠是憑真材實料考上會元之位的,但三人成虎,此案一日不明,遠兒就一日身處危險之中。
胡老發話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由老大媳婦去辦吧。萬不可大聲張揚,好在遠兒的小定除了我們兩家之外並無他人知曉,退親還需得與定親一般守口如瓶。”
雖然不甘心失去一個甚合心意的兒媳,但是為了不讓結親變結仇,胡大太太還是應下了。
隔日,胡大太太就親自坐轎來到了林府。
賈敏親至中廳相迎。
胡大太太踟躕再三,正欲開口闡明來意時,賈敏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下麵的話。
“姐姐的來意我猜到了。”賈敏真心實意相告“此事不必再提。”
胡大太太心下十分感動,可仍是勸道“我們遠兒若是受此牽連,豈不是委屈了黛姐兒?此事僅你我兩家知曉,妹妹放一百個心,外麵定不會有不利於黛姐兒的話傳出。”
“姐姐府上我信得過。”賈敏道“遠哥兒這孩子我也了解,以他的學識才智,定不屑參與其中。若聖人下旨再考一次,我相信頭名會元仍會是遠哥兒。”
胡大太太見賈敏言辭之間情真意切,也知道她不是那等假意推脫之人,不禁哽咽道“黛姐兒進了我家,就是我的女兒了,我定如你一般疼她。”若說胡大太太之前對黛玉是七八分的喜愛,如今便有了十分。
今日賈敏就是順了她的話退了親,她也無任何怨言,但是遠哥兒這孩子的心意她知道,定會因此消沉許久。
胡大太太自己也是世家千金,公公曾任一品尚書,夫君又是三品大員,可以說榮華富貴她都有了。看著恩愛的公婆,相敬如賓的夫君,已經過了半輩子的她也悟出了個道理家和才能萬事興。如今她隻盼著膝下兩子都能娶個舉案齊眉的賢妻,兒子的幸福才是她心中頭等大事。
觀林家行事,賈敏言談舉止間展露的風度,就能知道黛玉是何等品性了。
遠兒得此良妻,定能和和美美,受益終生。
賈敏頑笑道“說的好似沒這樁事,你就不把黛兒當女兒疼一樣。”
胡大太太也繃不住笑了“那可不一定,說不得我就是那傳說中的惡婆婆,專和兒媳不對付。”
賈敏笑著捧上一杯茶“那我替我們黛兒給您敬個茶,請您手下留情?”
胡大太太接了過去,端起品了品,裝模作樣道“喝了你孝敬的茶,我可再也惡不起來咯。”
說完兩人都笑了。
胡大太太鄭重道“好妹妹,這個情我記下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賈敏道“如有需要,老爺們不便走太近,你私下裡儘管與我說,我們都盼著遠哥兒好。”妻以夫貴,胡至遠好,黛玉才能跟著好。
“嗯。”胡大太太應下了。
各府動靜第二日就傳至了屠墨案頭。
“曾延?”屠墨已為天下第一尊貴之人,他想知道的事,查起來可比底下大臣們快多了。
赤二回話道“這位前朝的禮部尚書還未等到行刑之日,就被發現慘死獄中。據說其因血液流儘而死,屍身乾癟,死狀極為淒慘。關押他的那間牢房,牆上滿是鮮血,據說當時的獄卒清洗了好久,都不能洗淨。如今那牢房早已廢棄,屬下去看過了,仍舊留有些許暗色血漬。”
屠墨道“好似外界從未傳過此事。”畢竟位高權重過,即使觸犯了刑法,也應該依照刑律處決。這等淒慘的死法傳至外界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不會悄無聲息這麼多年。
赤二接著道“當時的刑部尚書為儘快平息此事,不讓案子多生波折,就另尋了一死囚代替了那曾延受刑。故外界仍以為曾延最後死於斬首。”
屠墨道“這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