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本來脾氣就不好,生病了嬌氣點多正常了。
不過好像是有點無理取鬨了。
她忐忑起來,想了一會兒,正要喊一句“我吃藥就行了嘛——”,有人先一步進來,關門,走到床前,身上是他固有的像清晨露水般的冷氣,依舊是淡淡的嗓音:“切成四片了。”
朝暈愣住,坐起身,看著藥紙上七零八落的藥,傻了。
宿岐皺眉,解釋道:“有的太小,切一刀就碎了。”
朝暈沉默的時間長到他以為她不滿意,剛要說話,他突然聽到她笑起來,笑到重新躺下,在被窩裡麵慢吞吞地滾:“哎喲——你不要讓我笑呀!我本身就沒有多少力氣,我都沒有力氣笑了!”
宿岐疑惑地站直,看著自己手上的藥片,不知道笑點在什麼地方。
朝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完就坐起來乖乖吃藥,就算藥片被切開更苦了她也認了,吞得很乾脆。
吃完藥後,宿岐原本要退下,但是朝暈變本加厲起來:“你不要走,你給我念故事我才睡得著。”
宿岐頓住,回過頭,平靜的眼神寫滿了不相信。
朝暈才不管他相不相信。
這麼寵她,就要付出寵她的代價!
她往被窩裡一鑽,已經是一個準備好了的乖寶寶了:“你在網上隨便一搜,隨便給我講幾個。”
“不然,我今晚就睡不著,還會做噩夢,明天就會燒得更狠,多可憐呀——”
宿岐已經走到她床邊,低斥道:“亂說。”
“我不管,你給我講。”
“……”宿岐看著她在暖光下也蒼白著的小臉,最終還是認命地坐在她的床邊,依舊是安全的距離,強調道:“就一個。”
朝暈小雞叨米似的點頭:“嗯嗯,就一個。”
宿岐打開手機,找了又找,最後勉強找到了一個合心意的,他清了清嗓子,顯然不太習慣,講故事和講話一個調子,聽起來很冷:“有一天,兔子媽媽帶著小兔去看病,見到醫生,兔子媽媽讓小兔和醫生說你哪裡不舒服,小兔子走到醫生麵前,勇敢地說——”
“小兔子說,醫生,你哪裡不舒服?”
宿岐被打斷,停住,眨眨眼,緩了一下才意識到朝暈在說什麼。
他忽然用另一隻手抵在唇上,輕咳一聲:“不對,這個故事是寫小兔子因為吃太多糖壞牙的故事的。”
“那沒有意思呀,換一個催眠的。”
宿岐抑製住了要笑的衝動,又去搜催眠童話,找到了一個,繼續講:“小豬上了高中之後,感覺非常吃力,彆人隻聽一遍就會的公式或者題目,他要學好多遍才能記住。比如A比SinA=B比SinB=C比SinC=2r——”
“為啥他們就值兩塊錢?”
宿岐聽見她這樣問,又是愣住,愣了很久才彆開臉,唇角已經忍不住上揚。他笑起來也規矩,輕輕揚起的唇瓣、明亮的眸眼,冰雪消融,驚亮得像蟄伏已久的春。
他笑了。
朝暈本來是胡亂說的,結果見他居然笑起來,一時間呆好久才翹起唇角:“你笑了。”
宿岐低下頭,板直的腰背微曲,彎著唇瓣,輕聲否定:“沒有。”
“就是笑了,你還騙人。”
朝暈也笑,彎彎的月牙眼:“宿岐,你因為我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