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攥緊腰間的短刀——那是林風送她的玄鐵匕首,此刻正貼著她的掌心發燙。
她假裝蹲下身係鞋帶,餘光掃過天劍宗山門:門楣上的"天劍"二字被新漆蓋了半層,露出底下模糊的"漠"字痕跡——顯然是匆忙掩蓋。
"三日後關山門?"她突然插話,"關山門做什麼?"
那弟子警惕地打量她:"你誰啊?"
"散修,"蘇婉兒拍了拍背上的破劍,"聽說天劍宗收外門,來碰碰運氣。"她摸出塊碎銀塞過去,"兄弟行個方便?"
弟子捏著銀子,臉色緩和:"關山門是為......為迎貴客。"他湊近壓低聲音,"我聽雜役說,貴客帶了五千精兵,要從後山過。"
蘇婉兒的指甲掐進掌心。
五千精兵過雲夢山,那正是直插乾元腹地的路線!
她道了謝,轉身往林子裡走,走到無人處,從懷中摸出火折子——三長兩短的暗號,是給親衛的信號。
"這一夜,天劍宗必須換主。"她望著山頂若隱若現的燈火,將短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鋒劃破寒夜,"雲無涯,你選錯了主子。"
與此同時,京城太廟的偏殿裡,楚瑤正握著酒盞,目光掃過席間七位大臣。
燭火在她發間的珍珠步搖上流轉,映得她眼尾的淚痣像顆朱砂。"諸位可還記得,先皇在時,每年今日都會帶孤來太廟?"她指尖輕撫案上的青銅酒爵,"先皇說,這爵裡盛的不是酒,是乾元的江山。"
"公主殿下,"禮部侍郎陳矩撚著胡須,"林大人的新政雖好,可......"
"陳大人當年中舉,靠的可是先皇開的恩科。"楚瑤突然打斷他,"若沒有恩科,您這寒門出身的,怕是連會試的門檻都摸不著。"她舉起酒盞,"乾元要的是能做事的官,不是能背《禮記》的官——難道陳大人想讓後世學子,再像您當年那樣,跪在相府門前求舉薦?"
陳矩的手顫了顫。
他想起當年在相府外跪了三日,膝蓋上的舊傷至今陰雨天還疼。
他猛地起身,酒盞重重擱在案上:"臣願聽林大人調遣!"
殿外的更夫敲過三更,楚瑤望著陳矩泛紅的眼眶,輕輕笑了。
她知道,這一笑,足夠讓更多動搖的大臣在明日早朝時,站到林風那一邊。
而在江南靈隱寺的大雄寶殿裡,青冥子正將一卷羊皮紙拍在案上。
燭火照亮紙上的狼頭印信,照得滿堂長老倒吸冷氣。"這是天劍宗雲無涯與敵國簽的契約,"他聲音如鐘,"敵國許他金山銀山,換他放五千精兵過雲夢山!"
"無恥!"華山派大長老拍案而起,"雲無涯這是賣江湖!"
"青冥子,"嵩山派掌門皺眉,"你說這些,有何憑證?"
"憑證?"青冥子扯下左袖,露出臂上猙獰刀疤,"十年前我在漠北救過個敵國商人,他臨終前給了我這個——"他摸出塊青銅虎牌,"敵國細作的信物。
雲無涯的契約上,就蓋著這虎牌的印!"
殿中一片嘩然。
原本沉默的衡山派長老突然起身:"我等江湖人,雖不管朝堂事,可敵國犯境,誰能獨善?"他朝青冥子一抱拳,"我衡山派,聽林大人差遣!"
青冥子望著陸續起身的各派掌門,眼底泛起熱意。
他知道,江湖這盤散沙,終於要聚成鐵了。
當第一縷晨光漫過宮牆時,林風正在帥府演武場舞槍。
銀槍破風,帶起滿地霜花。
他剛收槍,暗衛便從影中現身:"大人,邊關急報。"
急報上的字跡被血浸透,林風的瞳孔驟然收縮——李靖所率的雁門關守軍昨夜遭襲,傷亡過半。
最讓他寒心的,是戰報末尾的備注:"襲擊者所穿甲胄,為乾元禁軍製式。"
他攥緊急報,指節發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模糊了遠處的宮闕。
他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周元慶的手,終究還是伸到了邊關。
"備馬。"他對暗衛道,"去禦書房。"
玄鐵虎符在他腰間發燙,燙得他心口發疼。
他望著漫天風雪,突然想起昨夜柳如煙說的話:"他們想趁你疲於外戰時動手。"
現在,該是他動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