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內的燭火被穿堂風掀起,十二盞大燈的燈芯同時爆起燈花,在牛皮地圖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林風將木匣放在案幾上時,指節在匣蓋銅扣上頓了頓——柳如煙特意讓人暖過的溫度還在,混著匣內傳來的腐腥氣,像根細針戳著他的鼻尖。
"大人。"聯盟忠誠將領周震率先掀開帳簾,甲胄上的冰碴子落在氈毯上,"柳姑娘的密報送來了。"他腰間掛著的虎符碰在案角,發出清響。
林風掀開匣蓋的動作微滯。
匣中玻璃罐裡的黑液正泛著詭譎的紫斑,像極了十年前李玄清替他擋下的那枚淬毒暗器上的痕跡。
他指尖輕叩案幾,《乾坤訣》真氣順著脈絡漫到雙目,黑液裡若隱若現的龍鱗紋路突然清晰——那是隻有修煉至"觀氣境"才能捕捉到的靈紋。
"周將軍。"林風將密報推過去,羊皮卷上柳如煙的小楷力透紙背,"北境活人塚,血靈中樞,龍魂傀儡術。"他指腹劃過黑液罐,"李玄清能被改造成傀儡,這黑液裡的龍鱗,是乾元王朝祭天用的"鎮國龍魂"。"
周震的瞳孔驟然收縮,虎符當啷墜地:"王雄殘餘勢力勾結敵國,盜了太廟的龍魂?"他突然抓住林風的手腕,"十年前太廟失竊案,當時您剛中舉......"
"所以李玄清會墜崖。"林風抽回手,掌心在案下攥成拳。
十年前雪夜,他在客棧遇刺,李玄清背著他躍下懸崖時,後背插著的正是刻著"王"字的淬毒短刃。
此刻黑液裡的龍鱗,與當年短刃上的毒斑紋路完全吻合。
帳外突然傳來馬蹄聲,蘇婉兒的銀槍挑開帳簾,玄甲衛的披風還沾著露水:"三千玄甲衛已在轅門外候命。"她的目光掃過案上的黑液罐,槍尖輕輕點地,"末將請求提前半個時辰出發。"
"為何?"林風挑眉。
"方才點兵時,三隊的伍長腰牌是新鑄的。"蘇婉兒解下腰間的玄甲衛腰牌,與那伍長的並排放在案上,"舊腰牌的雲紋是三疊,新的是兩疊——王雄的人連玄甲衛的製式都摸清了。"
林風的指節重重叩在案上,震得黑液罐晃出漣漪:"傳我軍令,所有玄甲衛即刻重驗腰牌,凡新入營未滿三年者,暫留大營。"他轉向蘇婉兒,"帶十二名死士,走黑風峽的野道。"
蘇婉兒的銀槍在地上劃出半弧:"得令。"她轉身時,玄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若遇伏兵......"
"碎星劍意。"林風突然開口。
蘇婉兒腳步一頓,回頭時眼底有星子在跳——那是他們初遇時,她為救他刺出的第一劍,也是她壓箱底的殺招。
帳外傳來玄甲衛整隊的腳步聲,漸去漸遠。
林風抓起案上的黑液罐,對著燭火看了又看,龍鱗紋路突然扭曲成一張人臉。
他瞳孔驟縮,指尖運力一捏,玻璃罐應聲而碎,黑液濺在羊皮地圖上,瞬間腐蝕出一個焦黑的洞。
"大人!"周震撲過來要扶,被林風抬手攔住。
他盯著地圖上的焦洞,那位置正對著西北荒漠——血靈中樞的所在。
"去請楚瑤公主。"林風扯下袖口擦手,"再召斷鴻客。"
楚瑤進帳時帶著一股子沉水香。
她發間插著支木簪,是用大營裡的箭杆削的,見林風看過來,便笑道:"宮中送來的金簪太招眼,木簪好藏符紙。"她將隨身的檀木盒打開,裡麵整整齊齊放著朱砂畫的鎮魂香,"這香能鎮傀儡的陰脈,我讓各地豪族連夜趕製了三千支。"
"公主如何說服那些老匹夫?"周震摸著胡子笑。
楚瑤的指尖拂過鎮魂香,眼尾微挑:"我告訴他們,若此戰輸了,他們的祖墳要被敵國的傀儡軍刨開,用屍骨煉旗子。"她轉向林風,"朝會上有人質疑我浪費民脂,我便說——"她模仿老臣的腔調,""公主金枝玉葉,怎知兵事?
"我便把他孫子的平安符拍在龍案上,說"令孫在北境當斥候,上回傳信說營裡缺藥,老大人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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