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走出營門時,連鞋都沒換。
他站在兩軍陣前,仰頭望了眼將亮未亮的天,忽然抬手虛握。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一柄由星軌銀芒與青黑真氣交織的劍,就那麼凝在了他掌心。
劍身上沒有紋路,卻讓所有盯著它的人喉頭發緊,仿佛多看一眼,魂魄就要被抽走。
“這不是劍。”柳如煙在望樓上喃喃,“是……規則的具現。”
林風揮劍。
沒有破空聲,沒有刀光。
敵國戰旗的紅綢突然簌簌飄落,像被無形的手一寸寸撕碎;戰馬前蹄突然彎曲,跪伏在地,眼睛裡全是恐懼;帶頭的裨將正舉刀的手猛地捂住心口,彎刀“當啷”落地,人已直挺挺栽下馬——他的心臟,被徹底震成了血泥。
“天……天譴!”不知哪個敵兵喊了一嗓子,三萬騎兵瞬間亂作一團。
有人棄了馬往回跑,有人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連馬糞被踩得飛濺都顧不上。
乾元士兵們先是靜默,接著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吼聲:“大帥!大帥!”
蘇婉兒站在城樓,望著那個在塵煙裡轉身的背影。
他的舊鬥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空蕩蕩的右袖卻像藏著千軍萬馬。
她摸出懷裡半塊焦糖糕——這是他走前塞給她的,說荒嶺沒甜的,留著饞了吃。
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竟一直沒舍得吃。
“接下來呢?”她走到他身邊時,他正仰頭看天。
星軌不知何時重新排列,最中央多了條從未見過的“空白指令線”,像道等著填字的空欄。
林風從懷裡摸出塊油紙包,打開時還有焦糖的甜香飄出來。
他掰下半塊遞給她:“甜的,分你一半。”
蘇婉兒接過,咬了口。
糖渣掉在鎧甲上,她突然笑了:“你倒會挑時候。”
“有些事急不得。”林風望著那條空白星軌,眸光微閃,“他們以為封印結束了……其實,才剛開始。”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軍營裡的餘燼還未完全熄滅。
有兩個夥夫蹲在灶房外吃飯,其中一個突然捅了捅同伴:“你看天上那星……是不是歪了?”另一個抬頭眯眼:“噓!沒聽見昨夜望樓的令?少議論這些。”但兩人的聲音還是散在風裡,飄進了演武場——那裡,程硯秋正摸著新換的帥旗,旗麵用星軌銀線繡著“無主”二字;趙崇山擦著刀,刀鞘上多了道新刻的“護”字;柳如煙的情報玉牌還在發燙,她望著那條空白星軌,嘴角勾起抹若有若無的笑。
而在更遠的北方,一座被黑布遮住的高台上,有人掀開了蒙眼的黑紗。
他望著偏移的星軌,指尖深深掐進石桌:“怎麼會……他明明該被封印在荒嶺的。”石桌下,七盞引魂燈突然同時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