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頁戰報化作灰燼時,蜜蠟剛好熔成金紅色的漿。
楚瑤用鼓槌形的焦痕作模,將灰燼混著蜜蠟捏成小符,一共七十二枚。"快馬加鞭,"她將符塞進信筒,"告訴蘇將軍,每寸土地都要記得他的甜。"
西營方向突然傳來喊殺聲。
蘇婉兒轉身時,正見霧裡竄出二十幾個敵兵,每人腰間都掛著黑沉沉的寒髓釘。
為首的舉著釘往地脈節點砸,鐵刃剛碰到青石板,地麵就發出類似悶哼的震顫。
"莫慌。"她按住要拔刀的親兵,"去叫張武癡帶三百老兵來。"
張武癡是聯盟裡有名的武癡,此刻帶著老兵們盤坐在西營的焦糖陣中——那是昨夜夥夫們潑焦糖的地方,石板縫裡還凝著蜜殼。
他衝蘇婉兒咧嘴一笑,抽出腰間的斷刀往地上一敲:"守衡謠新調,走起!"
"咚——"
第一聲是斷刀敲地。
"嗒——"
第二聲是鏽劍磕甲。
第三聲、第四聲......三百老兵的兵器高低錯落地叩著地麵,竟真湊出了《守衡謠》的調子,隻是比從前多了幾分粗糲的煙火氣。
敵兵的寒髓釘"當"地砸進石板。
異變突生。
所有營灶同時騰起金紅色火焰,沒有煙,卻裹著蜜香,順著地脈的紋路"唰"地竄向西營。
那火不燒草木,不灼鎧甲,隻纏上寒髓釘——鐵刃瞬間熔成鐵水,釘柄"哢"地斷成兩截。
"這火......"敵兵首領慘叫著後退,火焰卻追著他的褲腳往上爬,"燒的是我們的怕!"他話音未落,褲腳的火突然滅了,隻留道焦痕,像朵歪歪扭扭的花。
蘇婉兒踩著還在發燙的石板走過去。
她劍尖挑起片燃燒的蜜蠟,火光映得她眼尾發紅:"原來傳承不是他留下的東西。"她輕聲說,劍鋒一轉,蜜蠟火"呼"地竄向北方敵營,"是我們活出來的樣子。"
地底深處,那縷甜香的軌跡正緩緩消散。
仿佛有人在熄滅前,輕輕吹了口氣——火,已不必再靠他點燃。
晨練的號角響起時,老兵王鐵牛正蹲在灶前舔最後塊糖渣。
他突然覺得胸口發悶,手不受控地去扯鎧甲。
鐵片刮得皮膚生疼,他卻越扯越狠,喉間溢出不成調的嘶吼:"火......火要吃了我!"
旁邊的新兵嚇傻了,正要去拉,卻見王鐵牛突然停住。
他盯著自己發抖的手,又摸了摸X口——那裡不知何時,烙著朵焦痕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