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裂開一道道猙獰的縫隙,赤紅色的地火岩漿如憤怒的巨龍般噴湧而出,瞬間將峽穀變成一片火海煉獄,徹底封死了影蛻大軍的退路。
與此同時,峽穀後方,柳如煙如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突入敵軍後陣。
她的目標明確,正是那名始終被重重保護、身披黑袍的祭司。
電光火石之間,她已掠至祭司身前,擒住其咽喉。
那祭司並未反抗,隻是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而狂熱的臉。
他的額心,烙印著一枚與林風腰間殘鈴同源的古老符文。
帥帳之內,地火的餘溫依舊讓空氣燥熱。
被俘的祭司被禁製束縛,卻毫無階下囚的自覺,反而發出一陣陣癲狂的低笑。
“你以為你在破局?林風,你走的每一步,都在‘祂’的推演之中。”他看著林風,眼神裡滿是憐憫與嘲弄,“這北境,這黑塔,從來都不是終點……它們是產道!我們在此浴血奮戰,不過是為了誕下一位全新的……道承之主!”
林風的眼神冷如萬年冰川,他上前一步,強大的氣勢壓得祭司幾乎窒息:“誰是‘祂’?”
祭司的笑容愈發扭曲,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麼,但下一刻,他的雙眼、鼻孔、耳朵、嘴巴,同時湧出黑色的血液。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風化,轉瞬間就化作一捧飛灰,在風中消散。
唯有一枚古樸的玉簡,從灰燼中“啪”地一聲掉落,懸浮在半空。
林風伸手握住玉簡,神識探入。
一段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那聲音沙啞、疲憊,卻又無比熟悉。
是……他自己的聲音。
“若你看到此錄,說明‘我’已經失敗。記住,真正的傳承不在血脈,而在選擇。他們想借你的血脈、你的命格、你的手,去造一尊聽話的神。但我偏要成魔——因為隻有魔,才敢燒了這條他們鋪好的路。”
林風怔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帳外地火的轟鳴和敵軍的哀嚎似乎都已遠去,整個世界隻剩下腦海中那段絕望而決絕的留言。
忽然,他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瘋狂。
他猛地拔出背後的長槍,在蘇婉兒和柳如煙駭然的驚呼聲中,毫不猶豫地反手一槍,自刺心口!
鮮血汩汩湧出,卻未滴落,反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儘數湧向他手中的玉簡。
他將浸滿心頭血的玉簡,猛地投向帳外那堆不滅的血火之中。
轟——!
血火與玉簡相觸的瞬間,赤紅的火焰衝天而起,暴漲千丈,如同一柄擎天巨劍,將整片斷脈峽穀連同蒼穹都染成了妖異的赤紅色。
火光之中,林風的身影傲立於峽穀巔峰。
他身上的黑袍在瞬間被焚為灰燼,露出背後一道自幼便有的猙獰舊疤。
此刻,那道舊疤竟緩緩裂開,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與影蛻身上如出一轍的、流動的幽藍火焰!
藍焰與他腰間那枚沉寂已久的殘鈴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發出嗡嗡的顫音。
他遙遙望向極北之地,那座直插雲霄的黑塔方向,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呢喃:“你們要的神,從來就不該是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後,那枚陪伴了他無數個日夜的殘鈴,發出了最後一聲清越悠長的鳴響。
叮——
響聲過後,古老的銅鈴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星塵,飄散於赤紅色的火光之中,歸於虛無。
而在那星塵消散的一刻,火光映照下,一道清晰、凝實的影子,終於重新落在了他的腳下,與他緊緊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