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楚瑤她猛地拔出腰間匕首,沒有絲毫猶豫,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重重一劃。
鮮血噴湧而出,她卻麵不改色,將滾燙的皇室之血儘數灑在祭壇的基石之上。
“大楚列祖列宗在上,末代子孫楚瑤,請祖魂歸位,行逆祭之法!”
隨著她話音落下,九幽之下仿佛有風雷響應。
陰風呼嘯而起,吹得眾人衣袂狂舞。
祭壇上空,一道道模糊而威嚴的虛影憑空出現,他們身著各個時代的皇袍,正是大楚皇室的曆代先祖。
他們空洞的目光齊齊望向地宮深處,口中發出整齊劃一、仿佛來自亙古的低語:“莫讓名字成枷鎖……莫讓真我成灰。”
這聲音仿佛蘊含著某種言出法隨的力量,穿透了空間的阻隔。
話音剛落,楚瑤身體劇震,七竅之中同時溢出鮮紅的血絲,整個人搖搖欲墜。
也就在此時,地宮的最深處,一道璀璨奪目的藍色光柱衝天而起,仿佛是在回應先祖的召喚,硬生生頂住了即將閉合的入口。
地宮幻境之內,蘇婉兒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為何在此,隻是茫然地握著槍,站在一片破碎的虛無中。
就在她神智即將徹底沉淪之際,一聲清脆的鈴響,毫無征兆地在她靈魂深處響起。
叮鈴——
這聲音的頻率,與當年在宗門大比上,林風為救她而震碎護身鈴鐺的聲音,一模一樣。
一道塵封的記憶碎片,如同黑暗中的火星,頑強地亮了起來。
那是一個青年決絕的背影,和一句穿越時空而來的囑托:“若你們還記得我,就當我是那盞沒滅的燈。”
燈?誰是燈?
蘇婉兒渾身一顫,劇烈的刺痛從神魂中傳來,那是被抹去的記憶在強行複蘇。
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她混亂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一分。
她想起來了,她是為了一個人才來到這裡,一個很重要的人!
“我記得!”她用儘全身力氣,對著無儘的虛空怒吼,“你叫林風!”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幻境空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所有殘存的鏡麵碎片轟然崩裂,化為齏粉。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蘇婉兒踉蹌著向前撲出,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正站在地宮的門檻之內。
她大口喘著氣,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冰冷的懷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枚焦黑的鈴鐺殘片,上麵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暖。
與此同時,祭壇的邊緣,一道身影悄然無聲地出現,正是林風的本體。
他的臉色比雪還要蒼白,氣息微弱,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靜靜地望著那下沉了百丈、被藍光頂住入口的地宮,久久不語。
在他的周圍,九道凝如實質的黑色影子環繞而立,各自手持兵刃,警惕地指向不同的方位,仿佛在防備著某種即將從天地間蘇醒的恐怖存在。
林風緩緩抽出背上那杆鏽跡斑斑的斷槍,槍尖依舊鋒利。
他伸出左手,任由槍尖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純白的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妖異的紅梅。
但他並沒有像過去那樣,寫下“我在此”三個字來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以血為墨,以槍為筆,在雪地上,一筆一劃,極其專注地寫下了一個誰也看不懂,甚至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字”。
那個字結構繁複而古老,形如一條盤繞蟄伏的火蛇,又仿佛一個孤獨的人影,正對著一塊無字石碑。
當最後一筆落下的刹那,整個世界突兀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風停了,雪凝固在了半空,連遠處妖獸的嘶吼都戛然而止。
那九道影子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同時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穹。
一道細微的裂痕,無聲無息地在天空的儘頭張開,緊接著,一束不含任何溫度與色彩的純粹光柱,精準無比地從裂縫中垂落,正好照射在雪地那個血字之上。
地宮深處,那沉重的呼吸聲猛然一滯,隨即變得更加粗重狂暴,仿佛被徹底驚醒的洪荒巨獸。
林風低頭看著雪地上那個被光柱籠罩的字,嘴唇微動,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這不是名字……是‘門’。”
話音未落,那個由鮮血寫成的詭異文字,竟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微微蠕動。
它緩緩地從雪地上浮起,懸於半空,光暈流轉,竟如活物般緩緩旋轉。
蘇婉兒剛剛穩住身形,一抬頭,便看到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瞳孔驟縮,整個人呆立在了那枚旋轉的血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