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抬眸,她也覺得很奇怪,自從在靈堂上再次看到他的屍首,她心中就不再那麽悲傷了。或許,在心底深處,她隱隱覺得,他沒死。可同時,她似乎又覺得那是個奢望,因為,如若他沒死,怎會至今還不出現?
瑟瑟心底,其實是極矛盾的。聽了玲瓏的話,她不知如何回答,起身坐在木案前,將方才斷裂的那根琴弦接好,調了調琴弦,又開始撫琴。今日,那首《鳳求凰》她還沒有奏完,她不能讓他隻聽半首曲子。
琴聲若流水,訴不盡的滿腔愁情。
玲瓏低首,琴麵上竟有著縷縷殷紅,這才注意到,瑟瑟的手指方才被斷弦割破,再次撫琴,指尖血滴飛濺,染紅了琴麵。就連琴音,似乎也帶了瀝瀝血色。
“江瑟瑟,我不曾想到,你這麽快便再次撫琴!”伊冷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一絲幽怨,暗含著一絲得意。
一曲而終,瑟瑟淡淡說道:“我隻是要他聽一首完整的曲子。”
“江瑟瑟,你為什麽不死?他為了你,連性命都不要了,可你,為什麽不死?你愛他嗎?”伊冷雪起身,緩步走到瑟瑟麵前,臉上淚痕已幹,淒楚的神色已經轉為憤恨。
“為什麽,他要為你做這麽多?如果沒有你,他就不會死,而我,也總會等到他。可是,他死了,我的夢也就結束了。我為他做了那麽多,可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伊冷雪喃喃說道,神色極是淒婉。
玲瓏在一側,聞言,冷聲道:“你為王爺做什麽了?你陷害王爺的孩子,你嫁禍王爺所愛的女子,你將王爺的消息送給莫尋歡,這就是你為王爺所做的一切嗎?當年在黑山崖上,你被吊在崖邊,這個主意也是你出的,就是為了嫁禍王妃。你在被莫尋歡劫走的當天,就已經和莫尋歡合作了,不是嗎?你要讓王爺一無所有身敗名裂。這就是你的愛嗎?”
“玲瓏,你……你……”伊冷雪指著玲瓏的臉,驚詫中帶著一絲了然,“你竟然一直都在監視我?”
玲瓏淒然一笑道:“不錯,伊祭司,當年,你采了那朵雪蓮,救了王爺的命,也用那朵雪蓮救了我的命,我是感激你的,所以,我一直很欽佩你,很維護你。可是,我從來不曾想到,你會變成這樣子。所以,自從王妃跌下懸崖以後,我在你身邊,就隻是受王爺所托,是監視你的!我是王爺的侍女,我怎麽會背叛王爺呢?”
伊冷雪忽然咯咯笑道:“你說的對,我怎麽會忘了,你是他的侍女。我還以為,在那個王府裏,你是唯一一個真正對我好的人。可是,為什麽,這一次,我從墨城回了北魯國,你還要跟著我?你不是應該回到他的身邊嗎?”
玲瓏悲憫地望著伊冷雪道:“其實,就算你離開王府,回了北魯,王爺還是不放心你。他怕你再和莫尋歡合作,怕你沒有了利用價值被莫尋歡所殺。要我留在你身邊,一是保護你,二也是為了能及時給王爺傳遞消息。”
“他讓你保護我嗎?”伊冷雪喃喃自語道,“他不是很恨我,希望我死嗎?他不是說,我企圖殺他的妻,殺他的孩兒,所以,早已和他恩仇相抵,再相見,就是仇敵了嗎?”
“你是她的恩人,如果有一絲可能,他不會讓你死,他希望你能早日回頭,不要再做傷人傷己的事情。”
瑟瑟坐在琴案前,聽著伊冷雪和玲瓏的話,心中極是酸澀。尤其是伊冷雪複述夜無煙的那句話。他說,伊冷雪企圖殺他的妻,傷害他的孩兒,恩仇相抵。原來,他心中,始終是當自己是他的妻。
“伊冷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瑟瑟低聲說道,伊冷雪被赫連霸天強暴,被自己的子民唾棄,從祭司的位子跌落到凡塵,或許,任何一個人都是無法承受的吧,“可是,這個世上,我們都是人,平凡的人,不是神。所以,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每個人一生中,都會遭遇痛苦、傷心和一些不能對外人訴說的苦楚,這一切就好比是你骨血中的刀子,你活著一天,便要為它受苦一天。這一把刀子,你的身體裏有,我的身體裏有,他的身體裏也有,甚至玲瓏,她雖然不說,她也有。可是,如果你能化解它,總有一天你能擺脫它帶給你的痛苦,從而,忘記那些痛苦,勇敢地繼續活下去。”當年跌落到懸崖下,她何其痛苦,可是,她成功地化解了心中那把刀子,沒有讓它轉化為仇恨,也沒有讓那把刀子控製她的行為。
伊冷雪凝視著瑟瑟,望著昏黃燈光下,她那蒼白的臉,清淡的神色,還有眸中那隱隱的光華,這一瞬,她才忽然明白,她是輸在什麽地方了。怪不得,夜無煙會喜歡她,因為,她的確值得。她真的比不過她,比不過她的純淨和善良。
伊冷雪眸中布滿了酸澀,她低低說道:“我知道你是愛他的,其實,那次在懸崖上,你救我,也是因為愛他。你知道我是他的恩人,我若身死,他這一生隻會活在良心的譴責裏,所以你才奮不顧身地救我,是嗎?而他,也是愛你的,自從你墜下懸崖,他過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雖然留我在王府,卻是隻有伊良寒毒發作時,他才會過去,而他去了,也從來不會好好看我一眼。
“江瑟瑟,我比不上你,我的確比不上你,所以,我要走了,我要隨他去了,但願來世,我可以贏得了你。”伊冷雪輕輕說道,言罷,唇角流出了一絲鮮血。
“你怎麽了?”借著昏黃的燭火,瑟瑟隱隱發覺伊冷雪的臉色有些不對,臉色慘白中透著一絲暗青。
伊冷雪淒然笑道:“方才,就在你彈琴時,我已經服下了毒藥。”
“你怎麽這麽傻,王爺他也許並沒有死。”瑟瑟臉色蒼白地道。
“你說什麽?”伊冷雪黑眸微微一亮,然後她又搖了搖頭,“縱然他沒死,我也無顏見他了,死,對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隻是,江瑟瑟,你也活不成了。”
“什麽?”玲瓏大驚失色,“你做了什麽?”
“江瑟瑟,來之前,我是恨你的,恨你害死了王爺。可是,你武功那麽高,我知道我根本殺不了你,所以我隻能殺了我自己,然後再讓你死。江瑟瑟,對不住,我給你下了蠱,連心蠱。我下在了你和我的身上。這兩隻蠱蟲是連心的,這樣,我若是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伊冷雪邊說邊吐了一口血。
玲瓏大驚,“你什麽時候下蠱了?”
“我下在琴上,我方才彎腰撫琴時,便下在琴上,因為你方才指尖受了傷。我想等你再次撫琴,便會中蠱。可是我沒想到你今晚這麽快,便再次撫琴了。”伊冷雪神色淡淡地說道。
連心蠱!
玲瓏的臉刹那間慘白了。
這是世上最毒最厲害的一種蠱毒,說它厲害,是因為身中連心蠱的人,一個人一旦死了,另一隻蠱便會感應到,便會使它的蠱主噬心而死。可是這蠱卻偏偏看上去無色無味,人眼是看不到它存在的,任何東西都不能檢驗出它的毒。
這種蠱毒因為其厲害,早已在世上絕跡了。怎麽,伊冷雪手中會有這麽厲害的蠱毒?
“你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蠱毒?”玲瓏咬牙切齒地問道。
“是莫尋歡給我的,很久以前,他就要我下在王爺身上,可是我始終沒有做,我一直留著,狠不下心去用。我聽到王爺因她而死,所以,我恨她,我要她陪葬。”伊冷雪斷斷續續地說道,身上的毒藥似乎是發作了。
玲瓏撲了上去,搖著伊冷雪道:“伊冷雪,你不要死,你千萬不要死啊!”她若是死了,瑟瑟也便活不成了。
“我真的不行了!江瑟瑟,原來到頭來,我們誰也得不到他!他或許沒死,可是我們兩個都死了。哈哈哈……”伊冷雪言罷,坐在椅子上,螓首一垂,真的睡了過去,永遠地睡了過去。
室內一片靜謐,隻有冷風夾著層層的碎雪呼嘯著肆虐的聲音。屋內,門窗的縫隙之處也密合得嚴嚴實實,將寒氣完全隔絕在外。可是,瑟瑟還是感覺到了冷。她回身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已經僵直的伊冷雪,或許一會兒,她便和她一樣了。她沒想到,為了要殺她,她竟然先殺了她自己。伊冷雪對她,確實是恨極了,恨得賠上了自己的命,也要殺了她。
“王妃,你怎麽樣了,是不是感覺到不舒服?”玲瓏疾步走到瑟瑟麵前,焦急地問道。她從瑟瑟臉上,看不出一絲征兆,實在不知道瑟瑟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蠱毒是不是發作了。
“我沒事!”瑟瑟起身,神色如常,搓了搓冰涼的手,徑自走到火爐邊,掀開火爐的蓋子,利索地捅了捅紅彤彤的炭火。
其實,她心中很平靜,絲毫沒有感覺到害怕。
她中了蠱毒,如若,夜無煙真的不在了,那麽,她便可以去陪他了。如若,他還活著,聽到她中了蠱毒,應該會現身的吧。
加了炭火,屋內漸漸暖了起來。
“或許,或許王妃並沒有中那個蠱毒,這把瑤琴,還是不要了,趕快扔出去吧。”玲瓏起身,便去抱那把瑤琴。
瑟瑟的手忽然一鬆,火鉗子掉落在地上,她伸手按住了胸口。
“王妃,怎麽了?發……發作了嗎?”玲瓏神色大驚,她伸手,扶住了瑟瑟搖搖欲倒的身子,將瑟瑟攙扶到床畔坐下。
“我去叫人!”玲瓏臉色蒼白地衝了出去,去尋守衛皇陵的李將軍。
瑟瑟坐在床畔,隻覺得心口處,好似有萬蟻噬心,臉上滲出了一滴滴的冷汗,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撐住。
房門被什麽人推開了,一陣幽涼的夜風灌了進來,一個人出現在門口。一襲寬大的墨袍被夜風吹得隨風飄揚,因為是逆著風,一頭長發被風吹得盡數拂在他的臉頰上,遮住了他的麵目。但是,透過紛亂的發絲,瑟瑟還是看到了他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走到瑟瑟身前,伸指,在瑟瑟胸口處點了兩下,萬蟻噬心的感覺一瞬間消失了。
“莫尋歡,你……你怎麽在這裏?”瑟瑟抬眸,定定望著他。
莫尋歡怎麽還留在緋城,他不是早從緋城逃走了嗎?怎的還留在這裏,而且,還是隱身在皇陵之中。
莫尋歡立在屋中,目光靜靜地落在瑟瑟身上,安詳而淡然,唇角,帶著她看不懂的出塵的笑意。
“我若是離開了,今夜,你不是就要一命歸西了嗎?”莫尋歡低首,絕美的臉上漾起一抹笑容,“你真的很不讓人省心啊!也罷,這麽不省心的女人就留給夜無煙吧!”
他輕笑著,伸手,將自己身上披著的寬大的黑裘解了下來,再伸指,輕輕一彈,胸口處衣衫的盤扣一粒粒迸開,露出了他健壯而俊美的胸膛。白玉一般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很美,很美。
“你做什麽?”瑟瑟後退一步,右手,已經扣住了新月彎刀的刀柄。可是,心口處那才停頓了片刻的噬心之痛又開始疼了。一瞬間,她連握住刀柄的力道都沒有。
莫尋歡笑了笑,燭光映照下,他的臉,在光暈下映成一團模糊的霧,看不清他的容顏,隻覺得他很美,美得震撼人心。
他彎腰,從靴子裏拔出一把匕首,伸手,將匕首從刀鞘裏拔了出來。很窄很長很薄的小小匕首,在燭火映照下,閃著幽冷的光芒。
莫尋歡將匕首翻轉,在自己心口處輕輕一插,鮮血漫出,染紅了他白皙的手指。
“瑟瑟,你可曾有一點點愛我?”他伸出手指,停留在瑟瑟的臉頰上,如漆的眸,黑得如同永夜,沉沉的,卻也閃著一絲比星光還要灼亮的期冀。
“我……我……”瑟瑟的話還不曾說出口,莫尋歡的手指,已經從她的臉頰上移動到了她的唇上。
帶血的手指壓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說的話。他的臉上綻出一抹笑意,很明媚很皎潔,沒有一絲陰晦。絕美的臉,眼中情緒如湖水般漣漪,盛滿了淡淡的溫柔,淺淺的哀愁。
“不要說!”他淡淡說道。其實那個答案他知道,隻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問了卻又不敢聽她的答案。“夜無塵的確沒有殺夜無煙,我們聽到你們攻到了牢房時,本要用他做人質的,便留了他一命。所以我們從牢房走出來時,他還活著,雖然的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說著,聲音低低柔柔。
一如當年,她初見他時,那個在宴會上寵辱不驚的男子。
瑟瑟心中頓時一喜,她就知道,夜無煙不會死,一定不會死的。
她眸中忽然綻放的狂喜的光華令莫尋歡微微蹙起了眉,黑眸間閃過一絲黯淡,他長睫毛一垂,遮住了眸中的失落,伸指,輕輕地點了瑟瑟的昏睡穴。
瑟瑟醒來時,屋內已經沒有了莫尋歡,坐在她身畔的,是夜無涯。環顧一周,屋內除了無涯,就是玲瓏,再沒有別人了。就連死去的伊冷雪,都已經不在了。
“你怎麽來了?”瑟瑟淡淡問道,胸口處隱隱還有一絲疼痛,她輕輕撫了撫胸口,微微皺了皺眉。
“我怎麽能不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那些守護的人,簡直是廢物,就不該讓伊冷雪來見你的。”夜無涯沉聲說道,“別動,你的胸口有一道傷。”夜無涯看到瑟瑟微蹙的眉,慌忙說道。
“胸口有一道傷,我現在怎麽了?”瑟瑟凝聲問道,莫尋歡把她怎麽了?
“你的蠱毒解了!是誰給你解的蠱毒?”夜無涯定定問道,“是不是,莫尋歡?”
瑟瑟臉色一僵,問道:“連心蠱不是無藥可解嗎?我的蠱是如何解掉的?”
“連心蠱是無藥可解,但是,卻有一種解法,那便是用另一個人心口處的血,將蠱蟲引過去。不過,這個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那個人身上,必須有你所中的蠱蟲的母蠱,那樣,蠱蟲才會沿著血從你的傷口鑽到他的傷口中去。所以說,連心蠱幾乎是無解。因為誰知曉這隻蠱蟲的母蠱在誰的身上,而那個人又肯不肯用這種法子為別人解蠱。”夜無涯靜靜說道。
“那引了蠱蟲過去後,那人的身上便是有兩隻蠱蟲了是嗎?那……那個人,還可以活嗎?還能活嗎?”瑟瑟低低問道。
夜無涯思索片刻,淡淡說道:“應該是活不下去了吧!”
瑟瑟輕輕“哦”了一聲,從床榻上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打開門,望向茫茫的夜色。
月兒依舊掛在天邊,冷冷的,淡淡地睥睨著人間,清冷的月光,籠罩著這白茫茫的世界。屋外的每一株樹上,都鬱結著無數的積雪,風起,雪花一陣又一陣飄落,就好似又一場飛雪……
莫尋歡,那樣一個絕美妖嬈的男子就那樣走了嗎?
瑟瑟閉上眼眸,隻覺得心底湧上來一股悲涼。她從未想過,莫尋歡會舍了自己的命,來救她。
他曾經說過喜歡她,可是她從未將他的話當真。她以為,他不過是在刻意勾引她,進而利用她。
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知曉,他的感情原來是真的,並不曾摻雜一絲雜質。那個一直淡漠的,不為任何事情動容的男子,原來一直將她放在了心裏。
刑場上,如若夜無煙不出現,想必,他也不會殺她的。
當初,在伊脈島,他向她求親,原來,也是真的,都是真的。
如若,沒有家仇國恨,這個男子,該是怎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好男兒啊!
瑟瑟在門口凝視著夜色,望了很久很久,直到夜無涯以為她要石化了,她忽然轉身,神色肅穆地問道:“皇上,您打算要去攻打伊脈島嗎?”
夜無涯一呆,自從他登基為帝,就不曾在她的麵前自稱過朕,而她,似乎也從未將他當做皇帝,不僅沒有禮數,就連皇上都沒有稱呼過。而如今,她突然這樣稱呼,他著實愣了愣。
“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吧!”夜無涯一雙溫雅的眸子定定凝視著瑟瑟,淡淡說道。
“我沒有資格管國事,我隻是問一問而已,皇上有攻打伊脈國的打算嗎?沒有別的意思!”瑟瑟再次問道,莫尋歡雖然做了錯事,可是他的國民還是無辜的。
夜無涯歎息一聲道:“目前還沒有,要看伊脈國的表現了。如果,他們肯臣服,我是不會挑起戰事的。”
瑟瑟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沉默了良久,她淡淡說道:“伊冷雪葬在哪裏了?”
玲瓏輕輕答道:“葬在後山了!”
“立墓碑了嗎?”瑟瑟顰眉問道。伊冷雪自然是不能葬在皇陵的,隻有葬在皇陵的後山。不過,伊冷雪畢竟不是南玥之人,如今葬在荒野,實在是淒涼。留個墓碑,日後若是北魯國來人,或許有人會將她接回去。畢竟,她還是伊良的娘親。伊良在北魯國,也算是皇家之人。
玲瓏搖搖頭,道:“我做了一個可辨認的標誌。”方才瑟瑟出了意外,他們自然沒有工夫做墓碑。
瑟瑟點了點頭,有記號就好。
“無涯,我想下山。”瑟瑟轉首對夜無涯輕輕說道。既然莫尋歡說夜無塵沒有殺夜無煙,那麽這裏埋的就不是夜無煙,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再守在這裏了,她要下山。
夜無煙到了哪裏?為何他不見她,是傷得過重嗎?還是,他有什麽苦衷?不管如何,她都會把他找出來的!
“好,我也正想和你說,你的爹爹定安侯已經回府了,你該回府去見見他了!”夜無涯輕聲說道。
“你說是誰?定安侯,我爹爹?”瑟瑟抬眼問道。她的爹爹,不是四年前,已經死在了牢獄之中了嗎?
“是!”夜無涯笑了笑,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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