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盤旋的機群中,一架黑色的飛行器,脫離了編隊。
它調整姿態,機頭微微下沉。
然後,開始緩緩地,朝著廣場的方向,降落。
……
座艙內,一片幽藍。
飛行員林濤的手指劃過光滑的黑色屏幕,上麵跳動著綠色的數據流。
沒有轟鳴,沒有震動。
這架代號“鬼蝠”的飛行器,安靜得像一口深海的棺材。
無線電裡傳來指揮官冷靜的聲音,經過加密處理,聽起來像金屬摩擦。
“‘鷹巢’呼叫‘鬼蝠’編隊,目標確認,東京皇居廣場。”
“‘鬼蝠’收到。”林濤的隊長回道:“準備執行‘十字’計劃。”
林濤的目光穿過強化玻璃,俯瞰著下方那片密密麻麻的,如同蟻穴般的城市。
廣場上的人群,像一撮被驚動的螞蟻。
他看到高台上那個揮舞著手臂的小黑點,那是東條陰雞。
“一分隊,二分隊,按計劃散開。”
三十架黑色的“鬼蝠”在空中做出一個優雅到冷酷的轉向,隊形瞬間變化。
十架飛機脫離編隊,降低高度,像十把即將切割畫布的手術刀。
下方,東京的死寂被打破了。
“那是什麼?敵機?”
“我們的防空部隊呢?”
“為什麼沒有警報?聯合艦隊的飛機呢?”
人群的騷動從竊竊私語變成了驚恐的呼喊。
東條陰雞僵在演講台上,他終於意識到,那些不是帝國的秘密武器。
因為,帝國海軍的所有飛機,連同那些優秀的飛行員,都沉在了流球那片血海裡。
霓虹的天空,此刻不設防。
林濤在屏幕上選定了投彈模式。
“‘十字’一號,就位。”
“‘十字’二號,就位。”
……
“‘十字’十號,就位。”
隊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任何感情。
“投彈。”
十架“鬼蝠”的機腹同時打開。
細長的彈體脫離機腹,沒有發出嘯叫,隻是安靜地墜落。
它們的目標不是人群,而是廣場四周的建築和街道。
落地瞬間,不是爆炸,而是潑灑。
白色的磷火像惡毒的藤蔓,瞬間纏上木質的演講台,點燃了旁邊的旗幟。
東條陰雞身後的巨幅太陽旗,從中間開始燃燒,變成一個醜陋的黑洞。
恐慌徹底引爆。
“是燃燒彈!”
“快跑!”
人們推擠著,踩踏著,曾經狂熱的臉龐,此刻隻剩下扭曲的恐懼。
衛兵試圖維持秩序,但人潮的洪流將他們瞬間吞沒。
從林濤的高空視角看下去,地麵上亮起了十條火線。
火線迅速蔓延,在密集的城區中,勾勒出一個巨大而精準的,燃燒的十字。
十字的中心,正是皇居。
“‘鷹巢’,標記完成。”隊長的聲音傳回基地,“請求執行第二階段。”
劉文鋒的聲音從數千公裡外的閩州傳來,清晰而冰冷。
“批準。讓太陽,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升起。”
剩下的二十架“鬼蝠”,開始緩緩下降。
它們的機腹同樣打開,但這次露出的,是蜂巢般密集的投彈口。
“凝固汽油彈,準備。”
林濤的手指按下了紅色的按鈕。
他看著屏幕上的熱成像畫麵,那道燃燒的十字,像一道邀請死亡的聖痕。
“主投彈,開始。”
黑色的鐵雨,從天而降。
那些罐子砸在屋頂上,街道上,人群中。
沒有劇烈的爆炸,隻有沉悶的破裂聲。
粘稠的,膠狀的液體四處飛濺。
下一秒,整個東京,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烤爐。
火焰不再是一條線,而是一個麵。
一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擴張的火海。
木與紙建成的房屋,是最好的燃料。
火焰從一家躥到另一家,火舌舔過屋簷,吞噬著街道。
溫度急劇升高,空氣被抽乾,形成巨大的火龍卷,呼嘯著席卷一切。
一個正在奔跑的男人,衣服突然著火,他慘叫著在地上翻滾,但那火焰如同跗骨之蛆,怎麼也撲不滅,直到將他燒成一截焦炭。
一個母親緊緊抱著孩子,躲在石橋下,但飛濺過來的凝固汽油,將她們變成了一座燃燒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