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撇撇嘴,心裡又妒又恨,嘴上咕噥:
“真是走了狗屎運!”
話雖這麼說,接下來的時間,陳家三口明顯老實了。
陳處長勉強端著架子,陳母也收斂了氣焰,隻低聲哄著換了衣服依舊悶悶不樂的嬌嬌。
生日會後半段,就在一種表麵輕鬆、實則各懷心思的氣氛中結束了。
好在這本來就是孩子的生日會,卓光明和一眾小朋友玩的還挺開心的。
暮色四合,客人們三三兩兩告辭。
城裡的幾家都住得近,互相招呼著,說說笑笑就沒影兒在巷子口了。
卓家門口,就剩下推著自行車的周柒柒,還有舟舟。
卓父、卓母帶著卓光明一起送出來。
卓母拉著周柒柒的手,滿臉歉意和感激:
“柒柒,今兒個真是……讓你跟舟舟受委屈了。路上當心些,天兒黑了,騎慢點兒。”
卓父也點頭叮囑:“是啊,路上坑多,仔細看著點道兒。”
卓光明則依依不舍地對舟舟揮著手:“舟舟再見!下次再來玩!”
周柒柒笑著應了:“卓大姐,卓大哥,沒事兒,你們快回去吧。光明再見!”
她正準備抬腿上車。
就在這時,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一輛鋥亮的上海牌小轎車緩緩開了過來,穩穩停在周柒柒的自行車旁。
小汽車停在巷子口,本來是可以直接走的,但是陳處長一眼就看到周柒柒推著輛自行車,立馬就調轉了車頭,拐了過來。
“周同誌,還沒走呢?”
後車窗搖下,露出陳母那張帶著點刻意笑容的臉,陳處長坐在駕駛位,臉色依舊有些不太自然。
陳母的聲音在安靜的傍晚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故作關心的腔調,
“你看這天都黑透了,騎自行車回鄉下,那路可不好走哇!又遠又顛,萬一摔著孩子多不好。”
她說著,眼神瞟過那輛二八大杠,語氣裡那股子優越感藏都藏不住,像是生怕彆人看不見她坐著轎車似的。
陳處長也清了清嗓子,接話道:
“是啊周同誌,彆客氣了。單位給我配的這車,寬敞!擠擠能坐下,順路捎你們一段唄?”
他拍了拍方向盤,金屬的輕響像是在強調著“汽車”跟“自行車”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檔次。
周柒柒眉頭微蹙,語氣平靜卻堅決:
“謝謝陳處長、陳嫂子好意,真不用麻煩了。我騎車習慣了,慢點走沒事。”
“哎呀,周同誌,你看你這是啥話?”
陳母立刻拔高了點聲音,臉上堆著假笑,話鋒卻轉得刻薄,
“是不是還為剛才那點小誤會不高興呢?小孩子玩鬨,都過去了嘛!我們這好心好意要載你,你這都不願意,倒顯得有點……小心眼了不是?”
她把\"小心眼\"三個字說得格外清楚,眼睛還瞟著卓家人,像是在說“你們看,她多不識抬舉”。
這一家人真是給臉不要臉,還嫌被懟得不夠呢。
周柒柒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正要張嘴駁回去。
突然——
一道雪亮刺目的光柱如同利劍般劈開濃重的夜色,伴隨著低沉有力的引擎轟鳴。
一輛高大威猛的軍綠色吉普車,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穩穩地停在了上海轎車的前方。
它那硬朗的線條、寬大的車身和醒目的軍牌,瞬間將旁邊的小轎車襯得黯然失色。
吉普車駕駛座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筆挺軍裝、動作利落的年輕軍人跳下車,迅速拉開後座車門。
緊接著,一個穿著軍裝常服、肩章熠熠生輝的高大身影邁步而出。
他麵容冷峻,身姿挺拔如鬆,周身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凜冽氣息。
目光銳利地掃過門口的幾人,在看到周柒柒和舟舟時,那冷硬的線條才不易察覺地柔和了一瞬。
“柒柒。”
沈淮川大步流星地走到周柒柒麵前,聲音低沉而平穩,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正好在市裡開完會,想著你這會兒該散了,順路來接你們回家。”
他的目光在周柒柒臉上停留片刻,確認她無恙,才轉向旁邊一臉震驚的卓母和卓父。
微微頷首,語氣禮貌卻帶著軍人特有的疏離感:
“你們好,打擾了,我是周柒柒的愛人,沈淮川。”
卓母從巨大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眼睛瞪得溜圓,看看沈淮川肩上的軍銜,又看看周柒柒,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哎……哎喲!這……這是……柒柒,這是你愛人?沈……沈同誌?真沒想到!您……您快請進坐坐?”
她是真不知道周柒柒的丈夫竟然是位軍人,而且看這派頭,絕不是普通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