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來找二姑娘的,是來找你阿娘的。”
林淮生拍拍身上的塵土和雪,院子裡很安靜,似這廣闊天地都隻剩下了風雪的聲音。
“寶珠,外頭的雪又大了,彆在外麵玩兒,進屋子裡去。”
陸晚從屋子裡走出來,她看見林淮生出現在這裡,一點兒都不意外。
“嗯,我知道了阿娘!”
“進來吧。”
林淮生忽然一撩衣袍,清瘦的身子跪在風雪中。
眉眼清瘦好看,那風雪似隨時都能淹沒他的身子。
“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陸晚吃了一驚,忙伸手就要去把他拉起來。
林淮生卻跪著後退,避開了她的手。
“晚輩自知愧對嬸子,嬸子明明有恩於林家,林家卻恩將仇報,侵占陸家產業。”
“此事乃林家過錯,但我祖母性命垂危,晚輩鬥膽前來求藥,隻求嬸子能……”
“你是來替你祖母求藥的?”
“是。”
他跪得筆直,眉眼清雋,明明生在林家,身上卻無半點林家人的影子。
似一股難得的清流。
“你祖母的身子早就不行了,即便是今日給了你藥,也不過是暫緩衰敗罷了。”
“晚輩知道。”
林淮生跪在風雪中,看向屋簷下的陸晚,說:“晚輩隻是希望她再多在這個世上停留一些時日。”
“我若猜得沒錯,你祖母早已失了心氣兒,她自己都不想活了,你又何必執著?”
“嬸子……”他嗓音嘶啞,似被鋒利的刀片割裂。
陸晚的話擊中了他內心那塊兒最薄弱的地方。
他說:“為兒孫者,隻願她長久康健,祖母是不願看見我父親如此行徑,欺人太甚,自私貪婪。”
“我於林家立足,已窺得林家將來衰敗,但我可向嬸子保證,隻要嬸子願意救我祖母,將來我林淮生所得,必有陸家一半。”
陸晚很是詫異。
此話已經透露出了林淮生的野心,他早就不甘於隻做一個林家的少爺了。
自林督頭拿睜眼瞧他起,他便又爭又搶。
努力學著一切對他將來可能有用的東西,哪怕他爹對他依舊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林家的人脈,資源,產業。
不爭不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人活在這世上就應該去爭,應該去搶。
“拿去吧。”
陸晚並沒有吝嗇,林家所做一切,自會為此付出代價,但對於林老太太,陸晚並沒有半點兒怨氣在。
相反,陸晚隻覺得這樣的老人,不該教出這樣的兒子來。
許是這人到了一定的年歲,所得所見越多,貪欲在心中也就會被無限放大膨脹。
最後徹底喪失理智,淪為欲望的奴隸。
“我不需要你為此付出什麼,林三郎,我知你心有大誌,就算得了這藥,你祖母也撐不了多久,你還是早日放下的好。”
本來林老太的身子骨就不好,所謂硬朗,都是靠之前的補品補起來的。
虛不受補,一旦出了問題,整個身體都會被拖垮。
加之她上了年齡,最需要的就是身心皆靜,偏生林督頭為了自己的貪欲,做下這些事情,傷了林老太的心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