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竹簡邊緣焦黑,顯然經曆過烈火焚燒,可殘留字跡竟與他在龜茲城地下密室所見的叛軍密令筆跡相同。
就在王柳的劍鋒距離對方咽喉三寸時,三枚淬毒弩箭突然從左側山崖破空而來,直奔墨辰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他旋身甩出腰間軟鞭,鞭梢精準纏住箭矢,順勢借力躍起,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山崖陰影處。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正是神機營秘傳「借勢破敵」的精髓。在飛躍的瞬間,他敏銳地捕捉到山崖上閃過的銀色反光——那是某種機關的金屬部件,與他在西域黑市見過的「千機弩」構造極為相似。
更令他心驚的是,弩箭破空的軌跡竟暗含《九九連環計》兵法中記載的「三星連珠」殺招,顯然對方熟知他的兵法套路。
"有伏兵!按乙字陣散開!"
墨辰的怒吼混著青銅兵符的鳴響,聲浪震得周圍砂礫簌簌滾落。神機衛們立刻如臂使指,玄甲在月光下交織成流動的盾牆。
那些偽裝成商隊的士兵迅速掀開糧車夾層,改良版諸葛連弩的機括聲此起彼伏,十二架連弩同時對準四周山頭。
每架連弩的弩臂上都刻著北鬥七星紋,暗合《九九連環計》中「七星鎖魂陣」的方位。
更有士兵從車轅暗格裡取出浸透硫磺的麻布,這是墨辰提前準備的,用以應對可能的煙霧戰或火攻。
他餘光瞥見一名神機衛偷偷將幾粒赤紅色藥丸分給同伴——那是用天山雪蓮與西域血竭煉製的「辟毒丹」,可以壓製蠱毒入侵。
"大人小心!"
王柳突然撲向墨辰,一支透骨釘擦著他的耳畔飛過,釘入身後巨石,濺起的火星照亮了釘尾纏繞的猩紅絲線——這是西域血蠶教的標記。
墨辰反手擲出三枚袖箭,黑暗中傳來兩聲悶哼,緊接著山崖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至少兩百名蒙著黑紗的殺手呈扇形包抄而下。
他敏銳注意到,這些殺手的步法暗含《九九連環計》中「八卦遊龍步」的變化,絕非普通馬賊可比。
為首的殺手手中握著一把彎刀,刀身刻著詭異的梵文,在月光下泛著青芒,正是血蠶教教主信物「噬魂刃」的特征。
更詭異的是,這些殺手的黑紗上隱隱透出曼陀羅花紋,與他心口的刺青產生奇異共鳴。
"原來不止是馬賊。"墨辰冷笑,掌心的曼陀羅刺青燙得驚人。他扯下披風甩向空中,遮擋住殺手的視線,同時低聲對王柳道:"還記得龜茲城暗巷的盲眼琴師?用他教的西域迷魂曲。"
原來一年前,某個夜市蒸騰的羊湯香氣裡,王柳盯著街邊盲人琴師撥弄的三弦琴,喉間的胡餅突然沒了滋味。因為之前破獲的血蠶教分舵案裡,她正是被這西域曲風擾亂心神,險些著了蠱蟲暗算。此刻琴弦震顫的每一聲,都像在她記憶裡鑿出細小的洞。
“何瞎馬的《龜茲夜行調》,是安西都護府懸賞百金求譜的曲子。”墨辰將烤得焦香的羊腿推到她麵前,玄甲上未擦淨的血漬在燈籠下泛著暗紅,“怎麼,三品千衛大人也會被支曲子絆住?”
王柳捏碎手中的陶碗。碎瓷片割破掌心的瞬間,她想起暗巷裡蠱蟲順著音律鑽進耳骨的寒意。何瞎馬渾濁的眼窩突然轉向他們的方向,三弦琴發出一聲刺耳的泛音。
“教她。”墨辰甩出一錠足金,沉甸甸砸在琴盒上,“一千兩黃金換十支曲子,包括能破血蠶教音蠱的解法。”
何瞎馬的手指在琴弦上懸了懸,突然發出夜梟般的怪笑:“小將軍可知,學我的曲子是要還利息的?”他摸索著取出卷殘破的曲譜,羊皮邊緣結著暗紅血痂,“三日後醜時,城西亂葬崗。帶夠保命的家夥。”
夜風卷起巷口的駝鈴,王柳望著琴師消失的背影,發現他行走時竟刻意避開了月光下的影子。墨辰將包紮傷口的布條係緊,指腹擦過她手背上的舊疤:“後悔?”
“我要讓血蠶教的人,聽見這曲子就渾身發顫。”王柳握緊三弦琴,新弦勒進掌心的刺痛,混著夜市飄來的孜然香,在胸腔裡釀成滾燙的酒。
遠處傳來何瞎馬斷續的琴聲,這次曲調裡藏著某種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像極了他們在血蠶教密室裡,聽見的機關啟動前的預兆。
王柳立刻會意,從懷中掏出特製的銅哨,吹出一連串奇特的音律。這銅哨由天山寒銅所鑄,表麵刻滿梵文咒印,正是克製血蠶蠱的關鍵器物。
隨著哨音響起,地麵突然滲出黑色黏液,這些黏液遇風即化,形成刺鼻的霧氣,正是血蠶教施展蠱毒的前兆。
墨辰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青銅小瓶,倒出一些灰白色粉末撒向四周——這是用沙漠蜥蜴皮和火山岩灰混合的「破瘴散」,能暫時驅散蠱毒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