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的轟鳴聲漸漸平息,墨辰單膝跪地,指縫間滲出的鮮血緩緩滴落在焦土之上,將殘破的青銅兵符染得通紅。
王柳疾步上前,撕下衣襟為他包紮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她的指尖微微顫抖——這還是自跟隨墨辰征戰以來,頭一次見他傷得如此狼狽。
"大人,這玉璧碎片..."神機衛統領拾起半塊刻有「天道」的殘玉,其上的紋路竟還在詭異地蠕動。
墨辰勉力起身,目光掃過滿地狼藉:被腐蝕的岩石、化作焦炭的蠱蟲,還有遠處雪峰上那座已然崩塌的青銅方鼎。
當他的視線落在玉璧碎片上時,瞳孔驟然收縮——在殘玉的反光中,他竟看到自己心口的曼陀羅刺青正在發燙,隱隱有脫離皮膚、破體而出的趨勢。
夜幕悄然降臨,臨時搭建的營地中彌漫著草藥的苦澀氣息。王柳守在墨辰帳外,聽著帳內傳來壓抑的悶哼聲,心如刀絞。
三日前從殺手身上繳獲的密函被她反複摩挲,泛黃的羊皮紙上,"九環現,天命終"的血字已經乾涸,但那股刺鼻的腥氣卻始終縈繞不散。
更令她不安的是,夾層裡的半枚玉佩與玉璧融合後,在眾人撤離時突然化作齏粉,隻留下一道神秘的星圖烙印在她掌心。
"王姑娘,墨將軍他..."
一名神機衛匆匆跑來,手中捧著從廢墟中找到的青銅殘片,"這上麵的文字,與您之前提到的西域密圖..."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異動。
王柳定睛望去,隻見黑暗中閃爍著點點幽光——是蠱蟲!成千上萬的蠱蟲正從四麵八方湧來,蟲群中央,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
那人手持折扇輕搖,月白長衫一塵不染,正是在龜茲城大火中驚鴻一瞥的神秘老者。他身旁簇擁著新的黑袍人,額間的赤色印記比先前更亮,如同燃燒的火焰。
老者望著麵色蒼白的墨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墨將軍,以為毀掉陣法就能高枕無憂?當"天道輪回"卦象現世的那一刻,整個西域,乃至這天下,都已踏入萬劫不複之地。"
墨辰單膝跪地,玄鐵重劍拄在龜裂的青石板上,濺起一串火星。他抹去嘴角血漬,喉間溢出沙啞質問:"你究竟是誰?龜茲城的詛咒、淩霄城茶樓裡蘇逸說書中的密圖...這些線索為何都指向你?"
老者聞言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滄桑與瘋狂:"吾乃血蠶教右護法,而你,墨辰,從你心口出現曼陀羅刺青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這場獻祭的關鍵——為遠古魔神複蘇,獻上你這顆"將星"!"
話音未落,黑袍人同時結印,蠱蟲如黑色浪潮席卷而來。
王柳長劍出鞘,青芒與墨辰的金色氣勁交織,在夜色中劃出絢麗的光弧。
然而,她敏銳地察覺到,這些蠱蟲的攻擊方式與之前截然不同,它們似乎在刻意避開墨辰,卻對其他神機衛窮追猛打。
更詭異的是,墨辰的曼陀羅刺青愈發灼熱,每一次運功,都有一縷縷黑霧從傷口處滲出,纏繞在他的兵器之上。
"小心!它們在吸取你的內力!"
王柳大喊,卻見墨辰突然周身氣勢暴漲,金色氣勁中夾雜著詭異的黑色紋路。
他揮出的劍招不再是純粹的「天衍九劍」,而是多了幾分邪魅——那些黑色紋路所到之處,蠱蟲非但不躲,反而爭先恐後地撲上去,瞬間化作膿水。
老者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果然!魔神之力開始覺醒了!"
混戰中,一枚信號彈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
王柳望著那熟悉的紅色焰火,心中一緊——是神機營的緊急信號。
然而,當她轉頭看向墨辰時,卻發現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
那瞬間的遲疑,讓王柳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針對墨辰的追殺,或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將他引向某個更深的陰謀之中,而神機營的信號,會不會也是其中一環?
與此同時,墨辰抹去嘴角的鮮血,握緊重劍,低聲道:"王柳,傳令下去,即刻啟程。無論前方是何陷阱,這一次,我定要揭開血蠶教與魔神背後的真相。"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在夜色的籠罩下,那座曾矗立著青銅方鼎的雪峰,此刻正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黑霧,仿佛一隻蟄伏的巨獸,等待著下一次的蘇醒。
馬蹄踏碎晨霜,墨辰望著掌心青銅兵符上新浮現的星紋,紋路走勢竟與昨夜玉璧化作齏粉時的星圖如出一轍。
隊伍行至龜茲古道三岔口,王柳突然勒馬,手中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大人,這方位...與密函裡半枚玉佩的星圖指向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