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青陽購物中心亮起鎏金燈光，李鐵牛的舊涼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啪嗒"聲響。白小米拽著他衝進三樓的奢侈品區，水晶吊燈將兩人影子投射在鏡麵玻璃上，映出少女的米色雪紡裙與青年皺巴巴的t恤形成的滑稽對比。
"就這家！"白小米停在一家掛著燙金匾額的店鋪前，意大利文ogo下綴著"尊貴定製"四個小字。櫥窗裡模特穿著珍珠灰三件套，胸針在射燈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李鐵牛瞥見價簽上六個零，腳底像生了根："這衣裳夠買二十頭牛犢了。"
"閉嘴！"白小米掐住他胳膊內側的軟肉，"今晚酒會來的可都是霍坤、宋佳明那個圈子的，你想被程子豪那幫人笑死？"她說著踮腳替他理了理翹起的衣領，柑橘香混著發絲掃過青年喉結。
玻璃門自動開啟的瞬間，冷氣裹著雪鬆香薰撲麵而來。五個導購齊刷刷抬頭，目光在觸及李鐵牛沾著草屑的褲腳時又同時垂下。染著酒紅色頭發的導購組長擺弄著美甲，鼻腔裡哼出冷笑。
"麻煩拿這套試穿。"白小米指尖點向陳列架最頂端的霧霾藍西裝。正在擦拭袖扣的圓臉實習生黃肖剛要動作，就被組長按住肩膀。
“本店高檔成衣不提供試穿。”組長懶洋洋地斜倚在鱷魚皮沙發上，塗著鑽石美甲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隨意地滑動著，漫不經心地說道，“而且，必須先預付全款才能拆封哦。”她特意將“全款”這兩個字咬得極重，仿佛是在刻意強調這一點。與此同時，她的眼角餘光還若有似無地掃過了站在不遠處的程子豪——那位經常光顧店裡的常客。
此時的程子豪正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朝著這邊張望。他身材臃腫，肚子上的贅肉把那件定製襯衫撐得緊緊的，而脖子上戴著的粗大金鏈子則隨著他的步伐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聽到組長的話，白小米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的耳尖也因為憤怒而微微泛紅。她正想開口與組長理論一番，卻突然感覺到一隻粗糙的手掌覆蓋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白小米轉頭看去，隻見李鐵牛正一臉憨厚地看著她。他的掌心帶著麥田陽光的溫度，讓白小米原本激動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
“彆跟她一般見識，咱們去東街的裁縫鋪看看吧……”李鐵牛輕聲說道。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
“喲，這不是白小姐嗎？”程子豪晃著香檳杯，大搖大擺地踱了過來。他身後緊跟著兩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鏢，宛如一堵牆一般，將白小米和李鐵牛的去路完全封住了。
“聽說你們要去參加霍少的酒會啊？”程子豪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上下打量著白小米和李鐵牛，“就你們這副窮酸樣，也配去那種場合？”的身高投下的陰影籠罩住程子豪。兩個保鏢肌肉瞬間繃緊，卻見青年隻是撓了撓後頸："程老板最近是不是總在寅時驚醒？"他盯著對方浮腫的眼袋，"肝火太旺容易傷腎，您這腰帶都扣到最後一個孔了吧？"
程子豪下意識捂住鑲鑽皮帶扣，肥臉漲成豬肝色。vip室裡傳來瓷器碎裂聲，霍振東的助理華子藤聞聲探頭，見到白小米時瞳孔微縮。
"買！現在就買！"白小米甩出黑卡拍在玻璃櫃台上。黃肖踮腳取下西裝時，李鐵牛注意到她手腕內側的燙傷疤痕——像是被煙頭烙出的印記。
更衣室天鵝絨簾幕掀開的刹那，空氣仿佛凝固。剪裁精良的西裝將李鐵牛倒三角身形勾勒得淩厲挺拔，霧霾藍襯得小麥色肌膚泛著蜜釉般的光澤。白小米耳尖的紅暈蔓延到脖頸，慌忙掏出手機："轉、轉個圈看看。"
"兩位要不要試試這套？"黃肖突然抱來墨色暗紋禮服，領口銀線繡著振翅的鷹，"昨天剛到的新款。"她說話時總低著頭，脖頸彎成怯懦的弧度。
程子豪的嗤笑打破寂靜："贗品穿再貴也是土包子！"他肥碩的手指戳向價簽，"二十八萬八，夠你們種十年柑橘了吧？"
李鐵牛慢條斯理地卷起襯衫袖口，露出小臂虯結的肌肉："程總知道為什麼野豬總在泥塘打滾嗎？"他在對方愣神時湊近耳語，"因為醃入味了，鬣狗都不敢下口。"
"你罵誰是豬！"程子豪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燈簌簌作響。華子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轉角，拇指摩挲著西裝內側的戰術匕首。
白小米突然拽過禮服對著燈光細看："哎呀，這袖口怎麼有汙漬？"她指尖點在幾乎不可見的灰點上，"你們竟然把殘次品賣給客人？"
組長衝過來時撞翻了琺琅花瓶，清水浸濕李鐵牛的褲腳。黃肖突然跪在地上擦拭水漬，後頸衣領滑落，露出青紫的掐痕。
"抱歉先生，我幫您處理..."實習生話音未落就被組長拽著頭發提起，"沒用的東西！這月獎金彆想要了！"
李鐵牛鉗住組長手腕的瞬間，程子豪的保鏢揮拳襲來。青年側身閃過，拳頭擦著耳際砸在鏡麵上，蛛網裂紋中映出華子藤陰鷙的笑容。
"都住手！"霍振東拄著獅頭杖從vip室踱出，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程世侄好大的火氣。"他杖頭輕點李鐵牛鞋尖，"年輕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白小米突然輕笑出聲，晃著手機屏幕："剛巧錄了段視頻，您說要是傳到‘青陽商訊’公眾號..."她指尖懸在發送鍵上，屏幕裡程子豪猙獰的表情被特寫放大。
最終是黃肖顫抖著打包好西裝。李鐵牛接過紙袋時，將寫著手機號的紙條塞進她掌心。玻璃幕牆外霓虹初上，程子豪的咒罵混著警笛聲漸遠。
"其實用不著這麼貴..."李鐵牛話沒說完就被白小米瞪回去。少女踮腳替他調整領帶，柑橘香縈繞在鼻尖："記住，你現在代表的是青江飯莊的臉麵。"
商場廣播突然插播緊急通知："各位顧客請注意，三號電梯發生故障..."尖叫與金屬摩擦聲穿透樓板，李鐵牛瞳孔驟縮——他記得黃肖五分鐘前走進了那部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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