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臣的鱷魚皮鞋在波斯地毯上碾出半圈痕跡，他轉身時，唐裝袖口掠起的風帶著沉香味掃過眾人鼻尖。
"剛才誰說——"他食指劃過空氣，在陳嘉麗補妝的化妝鏡上敲出脆響，"和李鐵牛不是朋友？"
鏡麵映出十七張煞白的臉。
"怎麼可能！我們都不認識他！"王珊珊第一個尖叫，美甲嵌進林靜雅胳膊裡。她朋友圈剛發的路易十三配文"姐妹聚會最開心"，此刻正被瘋狂刪除。
歐陽抖著三層下巴附和："這種穿優衣庫的窮......"
"放你娘的屁！"孫基賊踹翻冰桶，碎冰碴濺到歐陽定製西褲上，"班級群誰天天鐵牛幫忙砍拚多多？現在裝不熟？"
黃臣忽然笑了。他抬手時，四個保鏢同時按住後腰——這個動作讓包廂溫度驟降十度。
"你是他朋友？"黃臣的沉香手串停在孫基賊喉結前。
"是！"孫基賊梗著脖子，白大褂下擺還在滴水，"要殺要剮衝我來！"
歐陽突然發出鴨子般的嗤笑。他正偷偷把陳嘉麗的名牌包往自己這邊挪——那裡麵裝著能抵三個月工資的化妝品。
"有意思。"黃臣突然拍手，震得水晶吊燈叮當作響，"鐵牛的朋友免單，不是朋友的......"他轉頭對鄭海比了個割喉手勢，"按原價收。"
死寂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林靜雅手中的香檳杯滑落，八萬八的路易十三在地毯上洇開琥珀色痕跡。
"黃總！"歐陽突然膝行上前，阿瑪尼西褲在酒漬裡拖出深痕，"我和鐵牛是四年同窗啊！剛才是喝多了胡說的！"
李鐵牛彎腰撿起片碎玻璃。鋒利的斷麵映出他帶笑的眼睛："歐陽少爺不是說，我們這種窮逼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我那是......"歐陽的辯解被孫基賊突然砸來的果盤打斷。火龍果在他額頭炸開，像朵豔麗的詛咒花。
黃臣的保鏢適時遞上pos機："三十六萬八，歐陽先生是刷卡還是現金？"
當歐陽顫抖著輸入密碼時，李鐵牛已經走到門口。
......
消防通道裡，孫基賊的腿還在發抖。他盯著黃臣給李鐵牛點煙的姿勢——這個在地下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彎腰的弧度像在供奉神明。
"鐵牛哥，訓練基地醫務室正好缺人。"黃臣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滅，"孫醫生要是願意來，月薪按院長標準開。"
孫基賊猛地嗆住。這比他縣醫院的收入高出三倍不止。
"我...我能行嗎？"他攥緊白大褂口袋裡的聽診器——那上麵還貼著"青陽縣醫院"的膠布。
李鐵牛突然撩起t恤。他後腰處猙獰的疤痕讓孫基賊倒吸涼氣："去年在青龍峽，要不是你背著走了十裡地......"
"可那會兒我不知道你是......"孫基賊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忽然想起畢業那年，李鐵牛失蹤半個月後帶回的渾身繃帶。
黃臣笑著遞來名片。燙金的"任天堂安保集團"字樣下，還印著私人號碼："明天直接找劉三報到，就說是我小舅子。"
當加長林肯載著李鐵牛駛離時，孫基賊仍站在霓虹燈下發呆。手機突然震動，班級群彈出歐陽全員的消息：
「誰認識李鐵牛聯係方式？急求！」
他嗤笑著長按屏幕，在"刪除並退出群聊"的選項上重重一點。夜風吹起他白大褂的衣角，那上麵不知何時彆上了安保集團的徽章——雙龍纏繞的圖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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